第一個到達的客人是尤斯塔什-奧利安達爾先生,他總是坐在餐桌盡頭最好的位置上。
說實話,這位如此執著,不善交際的人,全身像一座準确的鐘表,不過表針總是指示吃飯的時刻。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人呢?
“他昨天是不是在這兒過的夜?”馬塞爾-羅南問道。
“很有可能。
”讓-塔高納回答道。
“或許被螺絲釘固定在那裡了。
”我們這位佩皮尼昂人接着說。
布卡拉什船長向正等待客人們的到來,他向客人們問好,并希望午餐能得到客人們的嘉許。
“以後布魯諾醫生向周圍客人緻敬。
他早饑腸辘辘——一副海員特有的好胃口,每天出現3次——大夫特别問到了克勞維斯-達當脫先生非凡的健康。
”
克勞維斯-達當脫先生說,他從未感到身體像現在這樣好,同時讓大夫失望而感到遺憾。
這會讓大夫沒有胃口享受這頓美味佳肴了。
“達當脫先生,話不能說絕了,”布魯諾大夫說道,“很多像你一樣身體結實的人,經過海上長途旅行後,在抵達港口時都變得衰弱不堪!”
“你錯了,大夫。
”達當脫先生說,“你好像在告訴海豚不要得暈船病。
”
“不然,”大夫反駁說,“海豚被用魚叉從水裡拉上來時,也會這樣的。
”
阿卡托克仍坐在前一天的位置上。
今天的餐桌上又增加了三四位新的客人。
布卡拉什船長是不是又做了一個鬼臉?這些人從天亮起粒米未進,肯餓得如狼似虎。
面對午餐的菜肴又怎能不表現出大無畏的精神!
在用餐期間,達當脫先生不顧帕特利斯多次用眼神示意,依然用手勢躁縱着談話的起伏變化。
這次我們這位佩皮尼昂人很少談起他的過去,而是更多地談到他的未來:他打算在奧蘭做逗留,計劃參觀整個奧蘭省,或者整個阿爾及利亞。
可能的話還要去沙漠探險……有什麼不可以的?……為此他詢問了在阿爾及利亞是否還有阿拉伯人。
“還有一些,”馬塞爾-羅南說,“還保留了一些本地膚色的阿拉伯人。
”
“那麼還有獅子嗎?”
“還有六七隻,”讓-塔高納回答道,“而且是披着羊皮,腿上裝有小轱辘。
”
“别信他的話,先生們。
”布卡拉什船長覺得應該證實一下。
人們都在暢飲痛食,尤其是新來的客人都在盡力彌補前一天的損失,好像一個個被裝滿了的達納依德木桶①。
如果德斯蘭戴先生在這裡該多好啊!不過他最好還是不要來,因為又多次發出了杯盞的叮當聲和盤碟的碰撞聲。
①達納依德是古希臘傳說中達納奧斯國王50個女兒的名字,因她們殺死了各自的丈夫,而被懲罰在地獄裡裝滿一個無底的大木桶——譯者注
很快12點的鐘聲敲響了。
咖啡喝了,飯前與飯後酒已見了杯底。
食客們都起身離開了餐廳,來到甲闆的帆篷下面,尋找一個歇息之處。
此時隻有尤斯塔什-奧利安達爾一個人留在自己的座位上。
克勞維斯-達當脫不禁想知道這個旅客是什麼人,為什麼總是準時就餐,為什麼如此喜歡離群寡居。
“我不知道,”布卡拉什船長回答道,“隻知道他叫尤斯塔什-奧利安達爾先生。
”
“他去哪兒?……從哪兒來?……什麼職業?”
“我想沒人知道。
”
帕特利斯正好朝這走來,看看主人是否需要他。
當他聽到主人提出的一連串問題時,他認為可以冒昧進一言。
“如果先生允許,我已了解到了這位旅客的情況。
”
“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我從餐廳領班那兒打聽到了,而領班又從塞特飯店的服務員那兒打聽的。
”
“放開你的嗓門,帕特利斯,用一句話告訴我,這個怪人是誰?”
“蒙特利馬爾天文學會主席。
”帕特利斯簡短地回答道。
天文學家,尤斯塔什-奧利安達爾先生是一位天文學家。
這就明白了他為什麼總是随身背着望遠鏡,當他出現在甲闆上的時候總是用它觀察地平線的各個角度。
總之他似乎不願意與任何人交往。
“他肯定全身心投入了天文學!”克勞維斯-達當脫很滿意自己的結論。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人們看到了馬略爾卡島上的起伏不平的海濱,以及風景如畫的山丘。
“阿潔萊”号不斷改變航向,以避開島嶼,沿着海岸線尋找到了一個更平靜的海域。
這時從船艙裡走出了一些旅客。
遠洋輪很快駛過德拉貢尼拉島的一塊危險礁石,礁石上矗立着一座燈塔。
燈塔照亮了在陡峭懸崖之間的狹隘的佛利烏通道。
過了一會兒,卡蘭瓜拉海岬被抛在了船後,此時“阿潔萊”号開始進入了帕爾瑪海灣,沿着防波堤抵達了碼頭,抛下了船錨。
碼頭上很快聚集了一些好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