蔭覆滿院,三間茅舍,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嶽鳳姗進入房中,隻見迎面桌上擺着一張字條,上面寫是:“小兄實在太悶了,陪大叔去釣魚消遣,黃昏後回來,小兄化裝之術高妙,不怕被人識出破綻,可以盡管放心。
”
上面就是這匆匆數語。
嶽鳳姗急得頓足道:“我這位哥哥真要命,去釣什麼魚,現在怎麼辦呢?”
當下連忙将雲中鶴放入内室床上,隻見雲中鶴面色青烏,氣如遊絲,眼看着性命就要不保。
嶽鳳姗流淚道:“我們怎麼救他呢?”
君夢如也硬咽道:“不管怎樣,他和咱們都有過一段感情,這樣看他死掉,實在于心不忍,但是怎樣才能救得了他呢!”
嶽鳳姗連連頓足道:“唉,我的心都亂了,這可怎麼辦呢,他自己知覺已失,我們沒辦法助他運功迫毒,又沒有解毒之藥。
”
君夢如忽然哭道:“姊姊,我倒有一個辦法,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嶽鳳姗急道:“隻要能救得了他,我還有什麼不同意的,快說呀!”
君夢如搖頭一歎道:“我說的辦法并不是救他,我們隻怕沒有辦法救他了,我是說,咱們陪他一塊死了吧!”
嶽鳳姗怔了一怔道:“别說傻話,他現在并沒死呀,要是他真的死了,咱們再陪他死也還不算晚呀!”
君夢如神色困頓的道:“除了這樣之外,隻怕是再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
嶽鳳姗雙眼迷離,忽然雙掌一拍道:“哎呀,我真糊塗死了,現放着一位稀世名醫,不去找他,卻在這裡窮急什麼……”
君夢如忙道:“這位名醫現在何處,我們快些去找他去呀!”
嶽鳳姗忖思着道:“他就在大使河畔的山莊北字坡,沒有名字,隻叫忘憂老人,醫道高強,我十幾歲的那一年曾經得過一場絕症,是他把我救活的。
”
君夢如急道:“既是這樣,咱們快些走吧。
”
嶽鳳姗略一忖思道:“好,咱們走,不過,我得跟他那匹馬兒商議一下,最好能載着咱們三人同行,才會快上一些。
”
追魂鈴馬就在院中,嶽鳳姗閃身出屋,拍拍馬頸,附在它的耳邊道:“鈴馬,鈴馬,你的主人受了很重的毒傷,咱們要趕着救他,你能辛苦一點,載着我們三人麼?”
追魂鈴馬像聽懂了一般的輕輕點了點頭。
君夢如已将雲中鶴由房中抱了出來,于是嶽鳳姗當先上馬,君夢如在後,雲中鶴則挾在二女中間。
追魂鈴馬輕嘶一聲,撒開四蹄,穿出大門,向前馳去。
它雖是載了三人,但卻捷如流矢,絲毫沒有沉重的感覺。
雲中鶴雖然中毒甚深,但他已具有兩百年以上的内功修為,仍然氣息不絕,心有餘溫。
嶽鳳姗、君夢如心如刀割,急急催馬而行,雖然他們對雲中鶴與金手玉女的婚事覺得失望,甚至恨着雲中鶴,但當他發生了危險,中毒欲死之時,她們卻又奮不顧身,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救他。
這是她們無法不管的事,不如此做使她們無法安心,這是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的事。
此刻正當午後不久,二女擔心的是遇到正義團的人,所幸一路平靜,并不曾遇到一個可疑之人。
半個多時辰後,已經望見了白浪滔滔的大位河。
嶽鳳姗引導鈴馬前行,向一片傍河的丘嶺地帶馳去。
在群嶺環拱之中,一片隻有十多戶人家的高坡已在面前,正是北字坡。
”
嶽鳳姗激動的叫道:“到了,就是這裡。
”
一帶馬頭,向邊上的一家茅舍走去。
那茅舍在數株冬青環繞之下,竹籬小院,十分清幽。
房門上挂了一個葫蘆,門扉緊閉,靜悄悄的聽不見一絲人聲。
但外面的竹籬術門卻是虛掩着的,嶽鳳姗輕輕推開籬門,走至房門之前,輕輕敲門道:“無憂伯伯……無優伯伯……”
沒有應聲,嶽鳳姗回頭焦愁的道:“糟了,他大概不在家,這可怎麼辦呢?”
君夢如皺眉道:“房門好像是開着的,我們何不進去看看。
”
原來在嶽鳳姗輕輕拍門之際,房門已經裂開了一道隙縫。
嶽鳳姗并不遲疑,輕輕向房門上推去,隻聽呀的一聲,房門頓時打了開來。
房中仍是靜寂無聲,嶽鳳姗當先而入,隻見房中陳設雅潔,窗明幾淨,房間是一明兩暗,左邊的内室是卧室,右面則是藥房。
藥房中四壁皆有藥架,其間放了無數的瓶瓶罐罐,另外則挂了許多的樹枝野草,以及蟲蛇之類的幹屍等等。
正中一隻鼎爐,似是煉藥之用,摸上去猶有餘溫,可以想見那無優老人離開決沒多久。
君夢如皺眉叫道:“真是不巧,他怎麼不在呢?”
嶽鳳姗眸光轉動,忽道:“他有一支大金葫蘆不見了,一定是到河邊的杏花村沽酒去了,大概不久就會回來,咱們等等吧!”
君夢如輕輕颔首,兩人靜靜的,注視着氣如遊絲的雲中鶴,就在房中呆呆的等了起來。
這等待的時間是難耐的,但畢竟一點一滴的渡過了半個多時辰。
雲中鶴毒傷并沒有惡化,但無憂老人卻仍然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