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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由川到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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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湖——那真是湖,不是小小的一汪水,像北平萬壽山下的人造的那個。

    土是紅的,松是綠的,天是藍的,昆明的城外到處像油畫。

     更使我高興的,是遇見那麼多的老朋友。

    楊今甫大哥的背有點駝了,卻還是那樣風流儒雅。

    他請不起我吃飯,可是也還烤幾罐土茶,圍着炭盆,一談就和我談幾點鐘。

    羅膺中兄也顯着老,而且極窮,但是也還給我包餃子,煮俄國菜湯吃。

    鄭毅生,陳雪屏,馮友蘭,馮至,陳夢家,沈從文,章川島,段喆人,聞一多,蕭滌非,彭嘯鹹,查良钊,徐旭生,錢端升諸先生都見到,或約我吃飯,或陪我遊山逛景。

    這真是快樂的日子。

    在城中,我講演了六次;雖然沒有什麼好聽,聽衆倒還不少。

    在城中住膩,便同莘田下鄉。

    提着小包,順着河堤慢慢的走,風景既像江南,又非江南;有點像北方,又不完全像北方;使人快活,仿佛是置身于一種晴朗的夢境,江南與北方混在一起而還很調諧的,隻有在夢中才會偶爾看到的境界。

     在鄉下,我寫完了《大地龍蛇》劇本。

    這是受東方文化協會的委托,而始終未曾演出過的,不怎麼高明的一本劇本。

     認識一位新朋友——查阜西先生。

    這是個最爽直,熱情,多才多藝的朋友。

    他聽我有願看看大理的意思,就馬上決定陪我去。

    幾天的工夫,他便交涉好,我們坐兩部運貨到畹汀的卡車的高等黃魚。

    所謂高等黃魚者,就是第一不要出錢,第二坐司機台,第三司機師倒還請我們吃酒吃煙——這當然不在協定之内,而是在路上他們自動這樣作的。

    兩位司機師都是北方人。

    在開車之前他們就請我們吃了一桌酒席!後來,有一位摔死在瀾滄江上,我寫了一篇小文悼念他。

     到大理,我們沒有停住,馬上奔了喜洲鎮去。

    大理沒有什麼可看的,不過有一條長街,許多賣大理石的鋪子而已。

    它的城外,有蒼山洱海,才是值得看的地方。

    到喜洲鎮去的路上,左是高山,右是洱海,真是置身圖畫中。

    喜洲鎮,雖然是個小鎮子,卻有宮殿似的建築,小街左右都流着清清的活水。

    華中大學由武昌移到這裡來,我又找到遊澤丞教授。

    他和包漠莊教授,李何林教授,陪着我們遊山泛水。

    這真是個美麗的地方,而且在趕集的時候,能看到許多夷民。

     極高興的玩了幾天,吃了不知多少條魚,喝了許多的酒,看了些古迹,并對學生們講演了兩三次,我們依依不舍的道謝告辭。

    在回程中,我們住在了下關等車。

    在等車之際,有好幾位回教朋友來看我,因為他們演過《國家至上》。

    查阜西先生這回大顯身手,居然借到了小汽車,一天便可以趕到昆明。

     在昆明過了八月節,我飛回了重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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