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接到你的信,大有同感。弟自去年回沪后,颇觉我们既然于国于家无补,最少对于由我们去负责的人们该鞠躬尽瘁。换句话说,就是该当个“理想的丈夫”和“贤明的父母”。这句话虽然布尔到似乎研究系,然而弟却觉得做人总是该做“责任”的忠臣,做人的艺术就在乎怎样能够“美”地履行责任。这些意思当年读CharlesLamb时就已悟到,他真是个知道怎样把“责任”化成“乐事”的人,但是弟一面又不无野心,常有遐思,那当然是七古八怪的,可是近来有些觉得空虚了,所以常向老哥诉那莫名其妙的苦。记得《
Lamb134那段,细看是你对的,想起不觉失笑自己的胡涂。至于你所编的《青年界》,弟可以补一“大白”。
弟现拟写十几篇“杰作”的批评,预定写:
Boccaccios'sDecameron
Dostoivsky'sBrotherKaramazove
Gogol'sDeadSouls
Goethe'sFaust
Dante'sDivineComedy
Plutarch'sLives
Burton'sAnatomyofMelancholy
Cellini'sAutobiography
Blake'sPoems
Poe'sTales
Lessing'sLavcoon
Stendel'sRedandBlack
Leopardi
Hazlitt
Conrad'sLordJim
Montaigne'sEssay
Pascal'sPensees
Aeschylus'Prometheus(Bound)&Shelley'sPrometheusUnbound.
大约每篇约四、五、六千字以至一万字,取评传的体裁,注意启发读者鉴赏文字的能力(这话说得太俨然了),对于杰作作个详细的叙述和批评。写的方法是弟先把杰作读一两遍,然后再读几篇别人对于他的批评和一两本他的传记,但是一切批评完全是“我”同“书”接触时所生的感想,当然说得比较有系统,此外先讲些作者的生涯,他的环境和他对后世的影响,那当然是抄袭了。大概每篇里自“我”的立场和批评占十之六、七,其他就是叙述作者和他的书了。近来颇有折节读书之意,打算下些苦功,也许日子可以过得容易些。Johnson不是说过“工作”是最好的止痛剂吗?这么一来,每月总得写一篇或半篇东西,当然可以督促读书,打算由Boccaccio入手,现已读一大半了。
元旦日弟大请客,你听到不无垂涎乎?
刘君信已写去了。请你告我近况。
复此,顺祝
新年
弟 秋心 顿首
十二月廿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