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還有戰争,還有軍隊,還有成堆成堆的武器系統——最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核武器一向是俄羅斯人的驕傲。
正像蘇聯詩人與歌手維索茨基所吟唱的那樣:“……我們制造導彈,為葉塞河撐起一道屏障,仿佛我們的芭蕾,獨領風騷,所向無敵……”
當然,星河補充想道,還有Y2K——千年蟲利劍高懸。
盡管全世界已經花費了1千億美元來解決這個問題,但許多嵌入式系統仍将難以平安地度過今天午夜并順利地進入2000年。
早在今天午後當地時間13點整,紐約等地的股票交易所便不得不草草地鳴鈴敲錘提前收盤。
許多過分依賴電腦系統的國家正在悄悄地開始發瘋。
真的會這樣嗎?星河在心中思忖。
一旦遭到了千年蟲的噬咬,情況究竟會糟糕到怎樣呢?
星河小心翼翼地打開衛星外殼,反複确認所有拆下來的小零件都已被妥善地裝好。
李征的工作态度還是很嚴謹的,他畢竟沒有因為自己或者星河還要出來就圖省事把原來的蓋闆敞開着,讓裡面的元件暴露在真空中各種危險的射線當中。
小心謹慎是每一名宇航員的第一守則,在太空中沒有“微小的”這類錯誤。
原來的芯片有些靠裡,被宇航服手套包裹着的手指确實很難伸進去,難怪李征的手要哆嗦。
不過星河知道哪些闆塊可以先拆卸下來然後再恢複,所以工作會稍微順利一些。
應該需要一個小時,就算打出足夠的冗餘,最多也不過就是加倍,趕在新年鐘聲敲響之前完工還是沒有問題的。
宇航服裡的體溫調節裝置十分完備,但星河還是覺得額頭上在不停地冒汗,這對于心理素質良好的他來說本來是不應該的。
芯片固定已經完成半天了,剛才為了方便拆下的那堆零碎也已經裝好,隻剩最後合上蓋闆了。
星河看了看宇航服上面的秒表,正在接近子夜零時。
黎明正自太平洋爬向東亞大陸,日本列島、朝鮮半島和寶島台灣将依次顯現……星河的心情很好!如果不是在太空中,他很想抽上一支煙——這顯然是以前的想法,因為一開始訓練他的這個毛病就被強行戒掉了;當然沒戒掉恐怕也做不到,周圍過于稀薄的大氣根本不足以維持尼古丁的燃燒。
就在這時,衛星輕微一震。
太空中本來是聽不到聲音的,可星河仿佛還是聽到了。
星河一向十分敏感,這在平時的訓練中就已經明顯地表現出來了。
按照俄羅斯教官的說法,“這家夥已經多次救過自己的命了。
”
但現在的情況是他在訓練中不曾遇到過的。
又是一震!
緊接着,星河感到一束亮光從眼前飛快閃爍着移向眼角。
開始的亮光來自發射端的出口,随後則穿透過俄羅斯上空的黑夜,中間部分是看不見的,過于稀薄的大氣阻礙了視線對光波的反應。
當然整個過程隻是短短的一瞬。
驚恐萬狀的星河沒來得及觀賞激光射入大氣層的壯觀景象,他注意得更多的還是發射口本身——那顯然是一個隐蔽在翼闆下方的發射口。
沒有空氣媒質的太空無法傳遞任何聲音也不會使光線發生衰減,星河感到剛才留在視網膜上的投影是如此強烈,甚至宇航服下的身體都能感受到那束激光所散發出的強烈灼熱;當然這隻是心理因素使然,因為随後星河便感到一股真正的寒氣沿着脊柱爬向顱腔。
七
地球。
西伯利亞平原。
強光将一棵百年大樹攔腰劈斷,接着又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達數十米的深坑,焦糊的氣味在月球上都能聞到。
火勢開始蔓延。
“怎麼回事?”星河驚恐地喊道。
他這才心有餘悸地想道,幸虧剛才自己的身體沒有堵在發射口處!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程序沒能開啟。
”聽起來李征的口吻也同樣驚恐。
“現在怎麼辦?”
“你試着調節一下發射裝置,就在原來那塊芯片的左上方。
圖紙上有說明——不過……”
“沒什麼不過,我認識俄文。
”
但星河畢竟沒見過發射裝置,他靜下心來打量了幾分鐘,然後試着幹起來。
汗水不住地流淌,已經不止是臉上了,渾身上下哪兒都是濕漉漉的。
衛星上的蟲沒有被殺死,它很快就會反撲的。
地面上的情況怎樣?星河的心已經慌了起來。
假如有了疏忽會怎麼樣?
那将是一個寒冷而黑暗的嚴冬。
城市供水、供電、供熱、排污、電訊、交通、醫療和其它重要服務系統紛紛陷入癱瘓;電站的故障造成電網崩潰,大火沿着街道四處流竄;飲食嚴重匮乏,銀行不能支付現金,以前的存款又因00的到來而使得存期變成了負值;電梯停止運行,汽車失去控制,道路開始堵塞,甚至天上的飛機都有可能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