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停住了一般。
接着,我猛然意識到不僅他那長而密的黑發梳理得簡直和我的一模一樣,他穿的大衣和鬥篷也和我的沒有分别,而且他站在那裡的姿勢和面部的表情也完全和我如出一轍。
我咽了一下唾沫,然後用眼睛慢慢地掃視他,同時在他以同樣方式打量我時,拼命地在他面前掩飾自己脈搏的狂跳。
當我看見他眨眼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也剛眨過眼睛,而當我抽出手臂并交叉疊放在胸前時,他也同樣慢慢地做着。
真令人發瘋。
比發瘋還糟。
因為,當我隻是稍稍動動嘴皮時,他也稍稍動了一下。
我覺得言語不存在了,無法說别的什麼話來面對這種情況,來阻止它。
在這整個期間,那高大的身影,那雙銳利的黑眼睛,還有那極強的注意力,盡管肯定是種完完全全的嘲弄,可還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是那個吸血鬼,而我就像是面鏡子。
“‘聰明,’我簡短而孤注一擲地對他說道。
當然,他像我一樣,也很快地重複了這兩個字。
我更多的是被他這一舉動而絕非其他什麼給氣瘋了,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無奈的僵硬笑容之中,抗拒着雙腿的劇烈顫抖和腿上每個汗毛孔滲出的冷汗。
他也笑着,可眼裡有種獸性的殘忍。
而且和我不同的是,那笑容很邪惡,純粹是機械的。
“這時,我向前跨了一步,而他也同樣如此。
我突然停下盯着他時,他也一樣。
可後來,他慢慢地,很慢地舉起右臂,把手指握緊成了拳頭,而我依然沒動。
他此時用拳頭加快速度捶擊着自己的胸口來模拟我的心跳,然後爆發出一陣大笑。
他仰頭大笑,露出了犬齒狀的牙齒,笑聲似乎充滿了整個街巷。
我厭惡他。
徹徹底底地厭惡。
“‘你想傷害我?’我問道。
他的模仿啞口無言了。
“‘惡作劇!’我尖刻地說道,‘小醜!’
“那個詞使他愣住了。
甚至在他說這個詞時,他的嘴皮子僵住了,臉色鐵青。
“我接下來的行為隻是一種沖動。
我背轉過身去,然後又開始離他而去。
也許是為了讓他跟着我,并想要知道我是誰。
可是一眨眼,不等我有可能看見,他竟如此迅速地又站在了我的面前,仿佛早就在那兒等着似的。
我再次背轉過身去,卻隻見他在燈下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唯一能說明他事實上是移動過的迹象就是他那漸漸靜止的飄動黑發。
“‘我一直在找你!我到巴黎來就是為了找你!’我迫使自己講出這番話,看見他沒有重複,也沒動彈,隻是站在那裡盯着我。
“這時他緩慢而優雅地向前挪動了。
我看得出他又重新擁有他自己的軀體和舉止了。
他似乎是想要抓住我的手似的伸出手來,卻突然将我往後一推,使我失去了平衡。
在努力使自己站穩時,我能感覺到我的襯衫濕透了而且粘在身上。
我的手碰到潮濕的牆壁,弄髒了。
“而當我轉過身來要面對他時,他完全把我打倒了。
“我真希望能向你形容一下他的力量之大。
如果我要進攻你,用手臂給你猛的一擊,而你絕看不見我向你移動的時候,你就會明白的。
“但我内心的某種東西在說,向他展示一下你自身的力量。
于是我很快地站起來,伸出兩個臂膀直沖他打去。
可我擊中的卻是黑夜,那個在路燈柱下旋動着的空蕩蕩的黑夜。
我站在那兒環顧四周,孤零零的,像一個十足的傻瓜。
後來我明白了,這是某種考驗,然而我正有意識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黑暗的街道、每個門洞的深處,以及任何他可能隐蔽的地方。
我一點也不想要這種考驗,可又看不出有什麼辦法擺脫它。
正當我不屑地弄清這一切時,他卻又突然出現了,推搡着我,将我扔倒在我剛剛摔倒過的傾斜的鵝卵石路上。
我感覺到他的靴子正頂着我的肋骨。
接着,我被激怒了。
我抓住了那條腿,感覺到那條腿穿的布料,還有那裡面的骨頭,覺得真令人難以置信。
他撞在對面的石牆上摔倒了,發出了一陣無法壓抑的怒吼。
“再後來發生的事就純粹是一片混亂了。
我死死拖住那條腿,盡管那伸直的靴子仍在踢我。
他倒在了我的身上,掙開了我的手。
然後,在某個時刻,我被他一雙有力的手舉到了半空中。
可以想象将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那麼強壯,可以輕而易舉地将我扔出好幾碼遠。
接着我會被猛揍一頓,傷勢慘重而不省人事。
即便是在那種混亂中,這念頭仍嚴重地困擾着我,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我是否會不省人事。
可這一切從沒有得到證實。
因為盡管我當時糊裡糊塗,我卻能肯定有另一個人來到了我們兩人之問。
這人正堅決地和他搏鬥着,迫使他放開我。
“當我頭擡起來時,我正站在街上。
僅僅是一刹那,我看見了兩個身影,就像是眼睛一閉時影像的一閃。
接着便是黑色鬥篷的旋動,靴子踩着石頭,然後,整個黑夜就空蕩蕩了。
我坐着,直喘粗氣,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