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
把我留下,這無疑是驅使他的一種力量。
不過我現在回過頭想想,他自己也想知道為什麼要殺人,想了解自己的生命。
在談論自己深信不疑的想法時,他也還不完全真正了解這些想法。
不過他确實想讓我留下,和我一起的生活是和他獨自一人的生活完全不同的。
而且,我對你說過,我總是很小心,從不把任何财産過到他的名下,這使他十分惱火。
在這一點上,他說服不了我。
”吸血鬼突然大笑一聲。
“看看他讓我幹的其他所有事情!多奇怪。
他可以讓我殺一個孩子,卻無法拿走我的錢。
”他搖搖頭。
“不過,”他說,“你可以看得出來,這确實不是貪心。
是因為對他的恐懼,才使我在錢上對他毫不松手的。
”
“你說他的口氣像是他現在已經死了,說起他時你總用過去式。
他死了嗎?”男孩問道。
“我不知道,”吸血鬼說,“我想也許是吧。
我後面會講到這個的。
我們剛才說到克勞迪娅,對吧?關于萊斯特那晚上的動機,我還有話要說。
你知道,萊斯特不信任任何人。
他像貓科動物,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一個孤獨的食肉獸。
那晚上他和我有過一些交流,講了一些真話,這某種程度上暴露了他自己。
他不再使用嘲弄的口氣,不再表現出居高臨下的态度,有那麼一會兒,他忘卻了他那永久的惱怒。
這對萊斯特來說,是一種暴露。
當我們單獨站在黑暗的街道時,我感到一種溝通,一種我死以來從未有過的思想感情交流。
我認為他把克勞迪娅引進吸血鬼的領域是為了複仇。
”
“是複仇,不僅對你也對這個世界,”男孩試探地說。
“是的,萊斯特的所有動機都離不開複仇。
”
“這起源于他的父親?起源于上學的事吧?”
“我不知道,我拿不準,”吸血鬼說。
“還是讓我接着講吧。
”
“嗯,請繼續講下去,請你繼續講。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才10點。
”男孩說着,給他看了看表。
吸血鬼看了看表,又對男孩一笑。
男孩臉色大變,變得煞白,像是受了某種驚吓。
“你還怕我嗎?”吸血鬼問道。
男孩什麼也沒說,隻是稍稍從桌邊朝後縮了縮,身子挺得直直的,雙腳在光滑的地闆上往前蹭了蹭,又縮了回來。
“如果你不害怕,那我會覺得你很傻,”吸血鬼說。
“不過别害怕。
我們繼續講吧?”
“好的。
”男孩說着指了指機子。
“嗯,”吸血鬼開口道,“你可以想象,我們的生活因為有了克勞迪娅而發生了很大變化。
她的肉體已經死了,但她的知覺像我一樣被喚醒了。
我對她的所有迹象都很關注,但好幾天以後,我才了解到我是多麼需要她,多麼願意和她交談,和她在一起。
起先,我隻是保護她免受萊斯特的傷害。
每天早晨,我帶着她進我的棺材,盡可能不讓她遠離我。
我這樣和她總在一起,正是萊斯特所期望的,因而看不出他會傷害她。
‘目睹一個孩子挨餓是很可怕的,’他對我說,‘吸血鬼挨餓就更加恐怖。
’他還說,要是他把她鎖起來讓她死的話,巴黎的人都會聽到她的尖叫聲。
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把我留在身邊。
我不敢一個人逃走,更不敢想帶克勞迪娅一同冒險。
她還是個孩子,需要呵護。
“照顧她實在是件很快樂的事。
她一下子就忘卻了她那五年的人生,或者說看上去是這樣的,因為她顯得不可思議地沉靜。
我有時甚至擔心她喪失了所有的知覺,由于她生為人時的疾病,加上轉變的巨大震動,使她喪失了理性。
不過,幾乎無法證明是不是這麼回事。
她和萊斯特、和我都有很大的不同,以至于我無法理解她。
盡管她還是個孩子,但已是個殘忍的殺手,以孩子所能有的最大欲望無情地追逐着鮮血。
萊斯特吓唬我說她有危險,可從不吓唬她,而隻是一味地愛她,為她的美麗感到驕傲,迫切地想讓她懂得:我們隻有殺人才能生存,我們可以永遠不死。
“我前面提到過,那時城市裡瘟疫猖獗。
他把她帶到臭氣熏天的墓地,那裡死于黃熱病和黑死病的人堆積如山,從早到晚鐵鍬聲響個不停。
‘這就是死亡,’他指着一個女人腐爛的屍體對她說,‘而我們不會遭受這樣的死亡。
我們的肉體永遠會像現在這樣鮮活,但我們必須毫不猶豫地制造死亡,因為這樣我們才能生存。
’克勞迪娅瞪着她那水靈靈的眼睛,眼裡透着令人費解的神情。
“如果過去不谙世事,就不會有絲毫的恐懼。
她一言不發,無比優美地擺弄着洋娃娃,按鐘點給她們穿衣,脫衣。
他也一言不發,無比優美地殺着人。
我呢,在萊斯特的指引下,也轉變了,開始大批大批地搜尋人類。
一方面,殺人能減輕我的一些痛苦,而這種痛苦經常出現在黑暗中,出現在普都拉的那些個夜晚,身邊隻坐着萊斯特和老人的時候;另一方面,街上到處人潮如流、人聲嘈雜,酒吧從不關門,舞廳營業到天亮,敞開的窗戶裡樂聲、笑聲不絕。
對我周圍的人,對那些活生生的受害者,我已沒有了對妹妹和巴貝特有過的深愛。
他們隻是我的需要,我以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