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旋着。
我意識到他抓着我的那兩隻胳膊是多麼可怕而有力,那兩隻手企圖要抓住我的喉嚨。
‘跟他們打,馬德琳,’我在大聲呼喊她。
可我所能聽到的隻有她的啜泣。
後來我發現她處在一片混亂之中,驚慌失措,所以被其他吸血鬼們包圍了。
他們在笑,那空洞的吸血鬼的笑聲像是金屬絲或銀鈴發出的聲音。
聖地亞哥在抓他的臉。
我的牙把他的臉咬出了血。
我捶他的胸,打他的頭。
疼痛燒灼着我的胳膊,有某種東西像兩隻胳膊似的抱住了我的胸膛,我用力擺脫它,聽到了身後破碎的玻璃掉在地上的聲音。
可還是有别的東西,别的人用兩隻胳膊抓住了我的胳膊而且正頑強地用力在拉我。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慢慢變虛弱的。
我不記得當其他任何人的力量征服我自身力量時的任何一個轉折點。
我隻記得自己寡不敵衆。
令人絕望的是我被那絕對的數量和固執止住了、包圍了,而且被趕出了那些房問。
在一堆擁擠的吸血鬼中間,我被迫沿着走廊向前走,接着便跌下了樓梯。
我剛想在飯店那狹窄的後門前面喘口氣,卻又一次被包圍而且被牢牢捉住了。
我能看見西萊斯特的臉離我很近,我想,如果能抓住她,我肯定會用牙咬傷她的。
我的血流得很多,一隻手腕被勒得發麻。
馬德琳在我旁邊,一動不動地啜泣着。
我們全被塞進了一輛馬車裡。
我不停地被他們打,但仍然沒有糊塗。
我記得自己頑強地保持着清醒。
當我躺在馬車的地闆上時,我仍感覺到這些落在我後腦勺的重擊,仍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被血浸濕并旦鮮血還在順着我的脖頸慢慢往下流淌。
我隻是在想,我能感覺到馬車在動,我還活着,我還清醒。
“當我們剛被拖進吸血鬼劇院時,我就大聲呼叫阿爾芒的名字。
“我被放開了,隻是為了讓我在地下室的階梯上蹒跚行走,前後都擁着一群吸血鬼,他們用那些令人恐怖的手推搡着我。
突然,我抓住了西萊斯特,她尖叫起來。
有人從背後打了我一下。
“後來我看見了萊斯特——那一擊比任何的打擊都沉重。
萊斯特站在舞廳的中央,筆直地,那灰色的眼睛目光銳利而且專注,嘴咧得很大,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他像往常那樣穿得完美得體,披着黑亮的鬥篷,穿着漂亮的内衣,像過去一樣,很潇灑。
可那些傷疤仍刻滿了他那白色的肌膚。
又細又硬的疤痕劃破了他唇上、眼睑上還有光滑的額頭上的細嫩肌膚,使他那光潔英俊的臉扭曲變了形。
他那雙被一種無聲的狂怒燃燒的眼睛充滿了自負的神情,一種可伯殘酷的自負眼神,仿佛在說:‘看看我是誰。
’
“‘這就是那個家夥嗎?’聖地亞哥猛地把我向前一推。
“可萊斯特卻猛地把身子轉向他,用一種刺耳的聲音低低地說:‘我告訴過你,我要的是克勞迪娅,那個孩子!她才是那個家夥!’這時我看見他的頭随着他的情緒發作而不自覺地晃動起來,他的手伸了出來,仿佛要去抓那椅于的扶手。
當他又站直起來時,閉上了看我的眼睛。
“‘萊斯特,’我開口說道,看見了一線生機,‘你還活着!你沒有死!告訴他們你是怎麼欺騙我們的……’
“‘不,’他拼命地搖着頭。
‘是你回到我身邊來了,路易。
’他說。
“一時間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即便我在惡狠狠地放聲大笑時說:‘你瘋了!’内心某種更加清醒、更加憤怒的意識卻對自己說:‘同他理論。
’
“‘我會救你一命!’他說着,眼皮随着加重的語氣在顫動。
他的胸部在上下起伏,那隻手又伸了出來,無力地在黑暗中抓握着。
‘你答應過我,’他對聖地亞哥說,‘我可以把他帶回新奧爾良去的。
’然後,當他把我們周圍的吸血鬼們挨個看了一遍後,他氣喘籲籲,變得瘋狂起來,接着他突然吼道:‘克勞迪娅,她在哪兒?我告訴你們,她就是那個曾殺過我的人!’
“‘遲早會抓到的,’聖地亞哥說。
當他伸手去抓萊斯特時,萊斯特向後一縮,幾乎失去了平衡。
他找到了自己所要的那個椅子扶手,站在那兒緊緊抓着它,閉上雙眼,重新控制住了自己。
“‘可他幫助她,成全了她……’聖地亞哥走近他。
萊斯特擡起頭來。
“‘不,’他說,‘路易,你一定要回到我身邊來。
有些事我必須告訴你……關于那天晚上在沼澤地的事。
’可後來他又停住了并且又環顧了四周,仿佛他被囚禁了,受了傷,而且很絕望。
“‘聽我說,萊斯特,’這時我開始說話了,‘你放過她,讓她自由吧……我會……我會回到你身邊的。
’我說着,那金屬似的聲音聽起來很空洞。
我想向前跨一步,靠近他,想使我的目光變得冷酷而難以捉摸,想感覺我那從雙眼中射出的兩道光束似的力量。
他在看着我,仔細打量我,内心始終在同他自己的脆弱作鬥争。
西萊斯特用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必須告訴他們,’我接着說,‘你是怎樣欺騙我們的,所以我們不知道那些法則,她也不知道其他的吸血鬼,我說。
我在冷靜地思考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