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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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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的。

    我能看見那扇門,對我來說,似乎立刻從那兒離開是最明智的。

    我能感覺到克勞迪娅的力量,她的意志以及那凡人婦女的那雙似乎被同樣的意志燃燒着的眼睛。

    但克勞迪娅吸引我的并非溫柔的懇求,也不是痛苦的哄勸,如果那樣倒能在我集聚自身力量時将那種魔力驅散而使我可憐她。

    她吸引我的是那種情感,那種透過她雙眼的冷漠和她此時轉身離我而去的樣子所表現出來的情感,她幾乎像是立刻被擊敗了似的。

    我弄不懂。

    她仰倒在床上,垂下頭,狂熱地自言自語,兩眼往上掃視着四壁。

    這究竟是為什麼?我想去撫摸她,對她說她的要求是不可能的;我想去安慰她,平息那似乎要将她吞噬的内心的欲火。

     “那個輕柔的凡人婦女已經坐在了靠近爐火的一張天鵝絨椅子裡面,她穿的那變幻斑斓的塔夫綢衣裙在沙沙作響,就像她那雙正注視着我們的茫然的眼睛和蒼白而發燙的臉一樣很神秘。

    我記得自己轉身走向她,徑直去親了她虛弱的臉上那孩子氣撅起的嘴巴。

    吸血鬼的吻除了傷口外沒留下任何明顯的痕迹,也沒有在那淺粉色的肉體上留下不可變更的變化。

    ‘在你看來,我們怎麼樣?’我問道,發現她兩眼盯着克勞迪娅。

    她似乎被那個小美人刺激得興奮起來,那令人崇敬的母愛已破那雙小肉手糾纏住了。

     “她收住目光,擡頭望着我。

    ‘我問你……我們看起來如何?你覺得我們白白的皮膚、殘忍的眼神很美很神奇嗎?喔,我記得很清楚,凡人的視覺是模糊不清的,而吸血鬼透過那種僞裝放射出的美又是那樣強烈而誘惑人,那樣十足地欺騙人!吸吧,你對我說。

    可就人間而言,你對你所要求的東西還一無所知!’ “但克勞迪娅從床上爬起來,走向了我。

    ‘你怎麼敢!’她壓低聲音說,‘你竟敢替我們兩個人做出這樣的決定!你知道我有多看不起你!你知道嗎,我是帶着一種像害蟲一樣不斷侵蝕我的愛在鄙視你!’她嬌小的身體顫抖着,兩手叉在那黃色長袍外打褶的緊身圍腰上面。

    ‘難道你沒忽視我嗎!每當你忽視我,你痛苦時我就心痛。

    你什麼也不懂。

    你的罪惡就是你無法變得罪惡而我必須為此忍受。

    我告訴你,我再也不要忍受了!’她的手指掐進了我腕上的肉裡面,我疼得渾身扭曲,掙脫開她向後退去。

    在她那張仇恨的臉面前,在她那雙眼中冒出的像某些蟄伏野獸般的沖天怒火中,我踉踉跄跄。

    ‘你們像一個讓人做噩夢的童話故事中的兩個可怕的怪物,把我從凡人中間搶走,你們這兩個沒事幹的瞎了眼的父母!父親們!’她啐着唾沫說着。

    ‘讓你眼裡積滿淚水吧。

    你對我的所作所為用你那些淚來忏悔是不夠的。

    再有塵世的6年、7年或8年……我也許已經變成她那樣了!’克勞迪娅說着,伸出的手指很快地指向馬德琳。

    馬德琳雙手托着臉,眼中充滿了哀愁。

    她的嗚咽聲中幾乎全是克勞迪娅的名字。

    但克勞迪娅沒聽見。

    ‘是的。

    那種樣子!我也許就已經知道和你并肩而行是怎麼回事了。

    怪物!讓我在這種絕望的裝束。

    無奈的外形下長生不老!’淚水在她的眼中打着轉。

    話音漸漸消失,像是收進了她的胸腔似的。

     “‘現在,你把她變給我!’她說着,頭低垂下來,鬈曲的長發倒披下來成了一幅遮擋的面紗。

    ‘你把她變給我。

    要麼這樣,要麼你就結束在新奧爾良的那個飯店裡的那個夜晚你對我所做的一切。

    我不願再帶着這種仇恨活下去了,我也不想再帶着這種憤怒活下去了!我做不到。

    我不想忍受了!’她甩開頭發,用兩手捂住耳朵,仿佛不想聽她自己講這些話。

    她急促地喘息着,熱淚似乎灼痛了她的面頰。

     “我跪倒在她身邊,伸出雙臂似乎想擁抱她。

    然而,我不敢碰她,甚至不敢叫她的名字,唯恐自己内心哪怕一丁點痛苦的爆發都會傾瀉成難以言喻的絕望的嚎啕痛哭。

    ‘喔,喔。

    ’這時她搖搖頭,擠出的淚水順着兩頰流淌着。

    她把牙咬得很緊。

    ‘我仍然愛你,那就是我内心的折磨。

    我從沒愛過萊斯特,但卻愛你!我愛你多深就恨你多深。

    愛和恨是一樣的!現在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吧!’她兩眼紅紅的,掃了我一眼。

     “‘知道了。

    ’我小聲說道,低下了頭。

    可她卻被馬德琳擁抱着從我身邊走開了。

    馬德琳拼命地擁抱着她,仿佛她能在我面前保護克勞迪娅似的。

    諷刺——讓人可憐的諷刺——她自己能保護克勞迪娅。

    她正低聲對克勞迪娅說:‘别哭!别哭!’兩隻手用力地撫弄着克勞迪娅的臉和頭發,像她那樣粗重的動作是會弄傷一個凡人小孩的。

     “可克勞迪娅似乎突然倚在她胸口沉醉了。

    她兩眼緊閉,臉上很平靜,仿佛所有爆發出的激情全被排遣掉了。

    她一隻胳膊搭在馬德琳的脖子上,頭靠在那塔夫綢衣裙和飾帶上低垂着。

    她紋絲不動地倚躺着,面頰上淚迹斑斑,仿佛這表現出來的一切已使她精疲力竭。

    她極想忘卻這一切,似乎這房間,還有我都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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