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動作快得我都看不清。
等我看清的時候,我自己已經被打得趴在了椅子上。
他呢,正在門口開門。
‘是的,請進,這兒出了點事。
’他一邊對那個年輕的男仆說,一邊關上門,然後從身後襲擊了他。
男仆還未來得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完了。
他跪下身吸血的時候,招手叫孩子過去。
孩子從沙發上下來,跪在他跟前,接過遞給她的手腕,迅速拉開襯衫袖口。
她先是啃了一口,像是要把他的肉吃掉。
萊斯特教給她該怎麼做,然後松了口,讓她接着吸,自己則在一邊看着男仆的胸脯,一到時間就趕緊說:‘别吸了,他馬上就死了……決不能在心跳停止後繼續吸,那樣你會生病的,會病死,明白嗎?’不過她已經喝足了,便緊挽着他,和他一起伸直了腿靠着沙發坐在地上。
男仆幾秒鐘内就死了。
我感到困乏、厭倦。
這一夜像是過了一千年一樣。
我坐在那裡注視着他們。
孩子往萊斯特身旁靠了靠。
他摟着她,讓她依偎在他懷裡。
她那漠然的目光依然盯着那具屍體,然後擡起頭看着我。
“‘媽媽在哪裡?’孩子細聲問道。
她的嗓音和她的外貌一樣都很優美,像銀鈴一般清脆。
她很迷人,很性感,眼睛和巴貝特的一樣,大而明亮。
你知道,我弄不大懂這一切是怎麼回事,隻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呆住了。
萊斯特站起身,把她從地上抱起,向我走過來。
‘她是我們的女兒,’他對我說。
‘你就和我們一起生活,’他又微笑着對她說。
然而他的笑是冰冷的,好像在開一個恐怖的玩笑。
然後他信心十足地看了看我,把她推給了我。
她坐在我的大腿上,我把她摟在懷裡,再一次感覺到她是那樣的柔軟,水靈靈的皮膚像溫熱的水果皮,像陽光暖熱了的李子。
她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裡充滿了信任和好奇。
‘這是路易。
我叫萊斯特,’他對她說着,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四下看了看,說這房間很漂亮,非常漂亮,不過她要找媽媽。
他拿出自己的梳子,給她流起頭來。
他一邊梳,一邊用手抓住頭發,免得拉疼了她。
她的頭發梳理開了,就像緞子一樣。
她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
現在,她的眼裡閃耀着吸血鬼的冷光,眼神完全是成熟女人的眼神;她像我們一樣,變得潔白、幹瘦,不過她的體形不會變。
我這時明白了萊斯特有關死亡的論點,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摸了摸她的脖子,兩道刺破的傷口還有點滲血。
我從地上拾起萊斯特的手巾,輕輕在她脖子上壓了壓。
‘你媽媽把你留給我們了,她要你快樂,’他說道,語氣裡帶着他那慣有的無比自信。
‘她知道我們會使你快樂的。
’
“‘我還要,’她眼睛看着地上的屍體說。
“‘不行,今晚不行了,明晚吧。
’萊斯特說着走過去從棺材裡取出那個女人。
孩子從我身上下去,我也跟了過去。
她站在那裡,看着萊斯特把兩個女人和男仆放上床,給他們蓋上被子。
‘他們病了嗎?’孩子問。
“‘是的,克勞迪娅,’他說,‘他們病了,死了。
知道嗎,我們吸了他們的血,他們就死了。
’他走到她跟前,一把把她抱在懷裡。
我站在他們面前,深深被她迷住了,為她的轉變,為她的每個舉動着迷。
她不再是孩子,而是個小吸血鬼。
‘路易準備離開我,’萊斯特說着,目光從我的臉上移到她的臉上,‘他原打算走的,但現在他不走了,因為他要留下來照顧你,使你快樂。
’他又看着我說:‘你不會走了,對吧,路易?’
“‘你這個混蛋!’我低聲對他說了一句。
‘你這個魔鬼!’
“‘你竟當着女兒的面說這種話,’他說。
“‘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她清脆地說,‘我是媽媽的女兒。
’
“‘不,親愛的,你不再是媽媽的孩子了。
’他對她說着,瞥了一眼窗戶,然後關上卧室的門,用鑰匙上了鎖。
‘你是我的女兒,路易的女兒,我們的女兒,你明白嗎?好了,現在你和誰睡?和路易還是和我?’然後他看了看我說:‘或許你該和路易睡,我累了……我脾氣不太好。
’”
吸血鬼住了口。
男孩一言不發,最後低聲說道:“一個小吸血鬼!”吸血鬼猛地擡了一下眼,像是受了驚,不過身子一動未動。
他瞪着那個錄音機,像是看着一個怪物。
男孩看帶子快完了,趕緊打開公文箱,又拿出一盒帶子,笨拙地放進磁帶艙。
他看着吸血鬼,按下錄音鍵。
吸血鬼沉着臉,顯得很疲憊,顴骨更突出,發光的眼睛更大了。
他們是天黑的時候開始進行的,舊金山的冬夜,天很早就黑了,現在已是晚上近10點了。
吸血鬼伸了伸腰,笑了笑,平靜地說:“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那麼他對小女孩這麼做就是為了把你留住?”男孩問。
“很難講,這隻是一種說法。
我相信,萊斯特這種人是不願意考慮或談論自己的動機或信念的,即便是對自己都不談。
他是那種隻知道做的人,隻有在巨大力量的促動下,才會開口說出自己的生活方式與思路。
那晚他所做的就是這麼回事,他被力量驅使着去探尋,甚至為自己探尋自己生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