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離開它而且你必須緊抱着我,躺在我旁邊。
我的四肢将會死一般地沉沉睡去,我不能安慰你了。
而你将躺在那兒并且苦苦掙紮。
但你要在黑暗中抱緊我,你聽見了嗎?你要握緊我的手,隻要我有知覺我就會盡可能長時間地握住你的手。
’
“那時在我的凝視下她似乎迷失了自己。
我能感覺到那困擾着她的迷惘,我能看到我眼中的光輝是怎樣的絢爛,而所有這些絢爛的光芒又是怎樣因她而格外映照出來的。
我輕輕地把她領到棺材前,再次叫她不要害怕。
‘等你再起來時,你就是長生不老的了,’我說道,‘任何緻死的自然原因都不能傷害你了。
來,躺下吧。
’我能看出她對棺材的恐懼,看見她在那個狹長盒子面前的退縮,那裡面的緞子也讓她很不舒服。
她的皮膚已經開始發光,已經有我和克勞迪娅都有的那種光澤了。
這時我知道她是不會讓步的,除非我和她一起躺下。
“我抱住她,并透過房間裡那長長的通道看着克勞迪娅站的地方。
她正站在那個奇怪的棺材旁望着我。
她眼睛一眨不眨,但那目光很陰郁,帶着隐約的懷疑,一種冷冷的不信任。
我将馬德琳在她的床旁邊放下,走近克勞迪娅。
我靜靜地跪在她身旁,把她抱在懷裡。
‘難道你沒認出我嗎?’我問她,‘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了嗎?’
“她看着我說:‘沒有。
’
“我笑了并且點點頭。
‘别對我有什麼惡意,’我說,‘我們彼此彼此。
’
“聽到這話,她把頭偏向一邊并且仔細打量起我來,然後好像是要笑而且要點頭稱是似的。
“‘你瞧,’我用同樣平靜的語氣對她說,‘今晚在這間房子裡死的并非那個女人。
她要過很多天,可能很多年才會死。
今晚在這個房間裡死的是我内心人性的最後殘餘。
’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片陰雲。
很清楚,她的鎮靜就像是幅借用的面紗。
她張開雙唇,但隻是短短地吸了口氣。
然後她說:‘好吧,那麼你是對的。
沒錯兒,我們彼此彼此。
’
“‘我想燒掉那個玩偶店!’
“馬德琳這樣對我們說。
她正在把她那死去女兒的衣服折疊起來送進壁爐火中,那白色的花邊,米色的内衣褲,皺巴巴的鞋子,還有那散發着樟腦球和香囊味的帽子。
‘這些都毫無意義了,這些都是。
’她退後站着,望着那爐火熊熊燃燒。
她用那種勝利的、瘋狂投人的眼神看着克勞迪娅。
“我不相信她,我是那麼肯定——盡管夜複一夜,我不得不将她從那些她無法再吸幹的男人和女人們身邊帶走,因為她已被早先殺掉的那些人的血撐得很飽了。
盡管激情之下,她常常會将其受害者們抛舉起來。
當她吸血時,毫無疑問地會用她那象牙色的手指碾壓他們的喉嚨。
我是那麼肯定——遲早她這種瘋狂的程度會減弱,她會理解這場噩夢的裝飾,她自己那發冷光的軀體,這些聖加布裡爾飯店裡豪華氣派的房問。
她會大叫着清醒過來,要自由。
她不懂這絕非實驗。
她對着那些鑲金邊的鏡子露出了剛剛冒出的尖牙。
她很瘋狂。
“但我仍然沒有意識到她是多麼瘋狂,多麼慣于夢想,所以她不會為現實而大聲呼喊,相反,她會用現實去滿足她的夢想。
她仿佛是個惡魔小精靈,在用手紡車紡織世上的蘆葦,所以她就能編織出她自己的那個網一樣的世界。
“我剛開始明白她的貪婪,她的魔力。
“她通過和她的老情人一起反複制作她那死去孩子的複制品而有了做玩偶的手藝,我就會知道那些複制品塞滿了我們即将去看的那家店鋪内的所有貨架。
除此之外便是一個吸血鬼的技巧和深度。
所以有一天晚上當我把她弄走、不讓她再殺人時,她帶着那種同樣貪婪的需要,用幾根木頭棍還有鑿子和刀子做出了一隻很棒的搖椅,那種形狀和比例是給克勞迪娅靠爐火坐的,使她看上去像個婦人。
至于那些必須增加的東西,随着一個個夜晚的逝去,有了張同樣大小的桌子、一盞從玩具店拿來的小油燈、一隻瓷杯子和茶托,還有一本從一個女士提包中發現的小皮面筆記本,但那筆記本在克勞迪娅手中卻變成了很大的一冊。
在那小小空間的邊緣,界限打破了,不存在了,那裡很快擴變成了克勞迪娅的化妝室:那裡面有張床,上面的招貼畫才到我胸口的紐扣處,那些小鏡子隻能照到一個龐大的巨人的腿部。
我不知不覺陷入了這些東西中問。
那些畫挂得很低,适合克勞迪娅觀看。
最後,我看見她那小小的梳妝台上有副适合她小細手指戴的黑色晚會手套、一件低胸漆黑的天鵝絨長袍、一件兒童化裝舞會上用的冕狀頭飾。
克勞迪娅,這個最大的寶貝,一個在她那小小天地的衆多陳設中漫步的仙後,露着雪白的雙肩,頭發柔軟順滑。
我從門口處入迷地看着,笨拙地伸展四肢躺在地毯上面。
這樣我就能用手臂托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