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节

首頁
    的屍骸撿起來,無法把她們弄出來。

    阿爾芒用胳膊摟着我的背,手放在我的胳膊下面。

    他幾乎是挾帶着我穿過了那些空洞的有回音的木頭空問。

    街道的種種氣息出現了,我聞到了馬匹和皮革的清新味道,那兒停着一些閃閃發光的馬車。

    我的胳膊下夾着一副小棺材,我能清楚地看見自己沿着嘉布遣林蔭大道奔跑。

    人們在給我讓道,露天咖啡館擁擠的桌旁坐滿了人,還有一個人舉起了胳膊。

    那時我好像糊塗了,那個阿爾芒用胳膊抱着的路易,我又看見了他那望着我的褐色眼睛,我覺得昏昏沉沉。

    然而我在走,在動。

    我看見了我自己走在人行道上的那閃亮的皮靴子。

    ‘他瘋了嗎?他對我講這些?’我問起萊斯特,聲音尖利而生氣,但卻甚至能給我一些安慰。

    我在笑,大笑。

    ‘他這樣跟我說話,完全是瘋透了!胡說八道!你聽見他說話沒有?’我問道。

    阿爾芒的眼神在說,你睡吧。

    我想說點關于馬德琳和克勞迪娅的話,說我們不能把她們扔在那裡,我感覺那呐喊聲又在我内心升騰起來,那呐喊沖破了其他所有東西的阻擋。

    我緊咬牙關,努力擋住它,因為我知道那呐喊是那樣強烈,一旦我任憑它吼出來,那就會毀了我自己。

     “後來我完全清醒了,明白了一切。

    這時我正在漫步,那是男人們喝得爛醉而且對他人充滿仇恨、自己又以為是天下無敵時常有的一種盲目好鬥的漫步。

    在新奧爾良我第一次遇到萊斯特的那天晚上,我就是這樣漫步着。

    那種攻擊一切的醉醺醺的漫步居然奇迹般地走得很穩而且沒走錯路。

    我看見一個醉醺醺的人,他的兩隻手在不可思議地劃着一根火柴。

    火苗碰着了煙鬥,煙吸了進去。

    我正站在一家咖啡館的櫥窗旁邊。

    那人在吸煙。

    他根本沒醉。

    阿爾芒站在我身旁等着。

    我們是在擁擠的嘉布遣林蔭大道或者那是聖殿林蔭大道?我說不準。

    她們的屍骸還留在那邪惡的地方,我很痛心。

    我看見聖地亞哥的腳踐踏着那曾經是我的孩子的那熏黑燒焦的東西!我大聲喊了出來,那人已從桌旁站了起來,呼出的熱氣噴散在他面前的玻璃窗上。

    ‘走開,’我在對阿爾芒說,‘該死的你下地獄去吧。

    别靠近我,我警告你,别靠近我。

    ’我從他身邊走開,上了林蔭大道。

    我看見一男一女走在我旁邊,那男人伸出胳膊摟護着那女人。

     “後來我跑起來。

    人們看着我在跑。

    我很想知道,在他們眼中我看上去像什麼,那瘋狂的白色的東西在他們眼前飛逝而過。

    我記得,等我停下來時,我渾身無力而且很不舒服。

    我的血管在灼燒,好像是餓了。

    我想到了殺人,但這想法使我内心充滿了厭惡。

    我坐在一座教堂旁邊的石階上,那些嵌入石頭裡的小邊門旁邊,那些門晚上都拴起來并上了鎖。

    雨已經小了,或者似乎是小了。

    盡管有個人拿着把又黑又亮的傘走過了很長一段路,但整個街道仍是靜悄悄的,陰郁而沉悶。

    阿爾芒站在遠處的樹下面。

    在他後面似乎有擴展出的一大片樹林和濕濕的草地,還有那像是從暖熱的地面上升騰起來的霧氣。

     “但隻要想到一件事,我便能恢複平靜了,那就是我的胃和頭部的疼痛還有喉嚨的繃緊。

    等這一切都消失的時候,我又感覺清醒起來,我又意識到了那發生過的一切,我們離開那劇院的遙遠距離,還有仍留在那兒的馬德琳和克勞迪娅的屍骸,那兩個互相摟抱在一起的大屠殺的受害者。

    我感覺離自己的毀滅很近,但很堅定。

     “‘我無法阻止這事,’阿爾芒溫和地對我說。

    我擡起頭,看見他的臉有說不出的沮喪。

    他把目光移向一旁,仿佛他覺得要想向我證明這一點也是徒勞似的。

    我能感覺到他那極嚴重的沮喪,那種近乎被打敗的情緒。

    我有種感覺,我想如果我将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他身上,他也幾乎不會做出什麼反抗我的舉動來。

    我能感覺到他那内心充滿的孤獨和消極,那便是他一再對我說‘我沒法阻止這事’的根本原因。

     “‘喔不,可是你能阻止的!’我輕聲對他說道。

    ‘你完全知道你能行。

    你是頭兒!你是唯一知道你自身力量的局限的人。

    他們不知道。

    他們不懂。

    你的領悟能力遠勝過他們的。

    ’ “他靜靜地看着旁邊。

    但我能看出我這些話在他身上所起的作用。

    我能看見他臉上的疲倦,他眼中那黯然失色的沉悶沮喪。

     “‘你能支配他們。

    他們怕你!’我繼續說,‘如果你願意使用那種魔力,即便是超過了你自己所說的那些局限,那麼你早就能阻止他們了。

    你不能違背的是你對自己的意識。

    你自己那對事實的寶貴認識!我完全理解你。

    我從你身上能看見我自己的影子!’ “他的目光慢慢移動過來和我的目光相遇。

    但他什麼也沒說,臉上的痛苦很可怕。

    那神情因痛苦變得軟弱而絕望,他正處在某種他自己無法控制的顯然可怕的情感邊緣。

    他害怕這種情感,而我不。

    他正以他那種勝過我的使人着迷的極大魔力在體會我的痛苦。

    我卻沒在體會他的痛苦。

    那和我沒關系。

     “‘我就是太理解你了……’我說。

    ‘我内心的那種消極已全然成了痛苦的核心,那真正的罪惡。

    那種脆弱,那對一種殘存的愚蠢道德的拒絕妥協,那種可怕的自尊!正因如此,當我知道錯時,我還是使自己成了這樣一種人;正因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