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羅刹的判斷不錯,梅子和确然是一個畏死貪生之人,他對玉面羅刹過去殺人如麻的傳聞知之甚詳,她既然變下臉來以死相脅,這情形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她不願用自己的性命作賭,隻好答應了她。
他把四次進出血旗門的經過,以及血旗門主的病情,與在血旗門中所遇到的重要人物,都仔仔細細的叙述,描繪一遍,反反複複,不厭其詳。
他說的倒是全屬實言,沒有一點虛假,原來他既受迫就範,惟一的希望就是玉面羅刹與聶雲飛能夠成功;方才保得住性命。
聶雲飛與玉面羅刹自然也看準了這一點,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等一切情形弄清之後,又向梅子和學習風疾的醫理與配方用藥之法。
在黃草坪整整流連三天,聶雲飛與玉面羅刹方才把一切情形完全弄熟,在梅子和指點下,兩人又收拾了一個藥囊,準備上路。
玉面羅刹目光中充滿了殺機,但在聶雲飛面前,卻有些遲疑不決。
聶雲飛肩背藥囊,手持竹杖,興奮的微微一笑,道:“解開他們的穴道,咱們走吧!”
玉面羅刹面色一沉道:“不行,不能解開他們的穴道。
”
梅子和夫婦四肢不能移動,已經躺了整整三天,聞言不禁大驚道:“怎麼,你要我們夫婦倆活活餓死?”
聶雲飛也皺眉道:“咱們不能食言背信,何況這黃草坪隻怕經年不會來人,這樣不顧而去,隻怕他們真會活活餓死。
”
玉面羅刹闆着臉道:“我早已說過,一念之差,一着之疏,都足以釀成大禍,解開了他們的穴道,你又安知他不會向血旗門飛書告密?……”
聶雲飛皺眉道:“他們兩位并不是不能明辨是非善惡之人,誅除血旗門主,對他們有益無害,他們又怎會……”
玉面羅刹一笑接道:“但他也是惜命自私之人,為了他們自身的安全,飛書告密,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舉措。
”
梅子和顫聲大叫道:“你們不能言而無信,用這種殘酷的手段對付我們夫婦……”
聶雲飛暗暗皺眉,一時倒也無法拿定主意,因為玉面羅刹說的并非沒有道理,梅子和很可能出賣他們。
玉面羅刹苦笑一聲道:“倘若我堅持殺了他們,你心會說我兇性不改,反正利害關系我已經說明白了,你斟酌一下吧!”
聶雲飛大感為難,忖思移時,方道:“依你估計,一咱們将血旗門的事情辦完,需要多久時間?”
玉面羅刹不假忖思地道:“快則三天,慢則七日。
”
聶雲飛欣然道:“那麼讓他們夫婦在七八日之後恢複行動,就算他飛書告密,也來不及了!”
玉面羅刹忖思首道:“你想到什麼事去了?”
聶雲飛笑笑道:“隻不過想到了一宗武功中的雕蟲小技,在下可以用獨門手法将他們斬經截脈,再點開他們四腳的穴道玉面羅刹拊掌笑道:“我倒忘了這一點,這大約是你的家傳絕技吧?但這種斬經截脈的手法,能使他們癱瘓多久呢?”
聶雲飛道:“少則七日,多則十天。
”
玉面羅刹欣然道:“這辦法倒是可以,你動手吧!”
因為最多七天的時光,他們必然已經離開血旗門,趕去留春谷,如果七天之内還沒離開血旗門,那必然是被血旗門主看出了破綻,喪生其内了。
聶雲飛依言動手,以獨門手法,将梅子和夫婦斬經截脈,而後五指拂動,解開了他們的穴道,有些抱歉的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隻好再委屈兩位幾天,但最多十日,兩位必然就可完全恢複如常。
”
梅子和嘶聲道:“十天的時光,早就把我們餓扁了!”
聶雲飛凝重地道:“這倒不必擔心,我可以給你們把食物搬來!”
說着果然走到廚下,尋來了不少幹糧鹵味,擺在兩人面前,梅子和長籲一聲,低沉地道:“但願蒼天保佑,讓你們馬到成功!”
玉面羅刹欣然一笑道:“多謝你的吉言,咱們走吧!”
一拉聶雲飛,雙雙踏出房門。
玉面羅刹在門外收住腳步,将房門拉上,仍用鐵鎖鎖了起來,然後方才與聶雲飛循原路走出山來。
東嶽泰山已經遙遙在望,聶雲飛不禁感慨叢生。
泰山不但是他的出生之地,也是他度過童年的地方,那一段日子,實在是值得懷念的,然而曾幾何時,卻使自己家破人亡,身世成謎。
終于,他們到了泰山山腳之下。
這時已是黎明時光,遙遙望去,但見山勢雄偉,峰巒相連,兩人的心情俱不由同時凝重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