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的!”
“我不是指那個,”蒂娜說。
“我是指你真正的母親。
”
“我為什麼要想她?我六歲大以後就從來沒見過她。
”
“但是,麥可,你确實想她,一直都在想。
”
“我這樣告訴過你嗎?”
“有時候這種事不說也知道。
”蒂娜說。
麥可轉過頭看她。
“你這個安靜、溫柔的小家夥。
就像一隻小黑貓。
我想撫摸你一身的皮毛。
乖小貓,漂亮的小貓!”他的手觸摸着她外套的袖子。
蒂娜靜靜地坐着對他微笑。
麥可說:
“你并不恨她吧,蒂娜?我們其餘的都恨。
”
“那非常無情,”蒂娜說。
她對他搖搖頭,有點用力地繼續說:“看看她給了你們什麼,你們所有的人。
一個家,溫暖,仁慈,好吃好喝的東西,好玩的玩具,有人照顧你們把你們照顧得安安全全的——”
“是的,是的,”麥可不耐煩地說。
“一盤一盤的鮮奶油還有不斷的撫摸你的皮毛。
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是嗎,小貓咪?”
“我感激,”蒂娜說。
“你們沒有一個感激。
”
“難道你不明白,蒂娜,當一個人應該感激時是不可能感激的嗎?就某些方面來說,這更糟,覺得感激是個義務。
我并不想要被帶來這裡。
我并不想要豪華的環境。
我并不想要被帶離我自己的家。
”
“你可能被炸彈炸到,”蒂娜指出。
“你可能被炸死。
”
“那有什麼關系?我不在乎被炸死。
我甯可在我自己的地方被炸死,有我自己的親人在我身邊。
我屬于的地方。
就這樣,你看。
我們又談回去了。
沒有什麼比‘不屬于’更糟的了。
但是你小貓咪,你隻在乎物質的東西。
”
“或許就這方面來說是沒錯,”蒂娜說。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我的感覺跟你們其他的人不同。
我并沒有你們大家好像都有的那種奇怪的怨恨感——尤其是你,麥可。
我容易感激,因為你知道,我并不想做我自己。
我并不想在我原來的地方,我想要逃避我自己,我想要成為另外一個人。
而她使我成了另外一個人,她使我成了有家有溫情的克莉絲蒂娜-阿吉爾,安安全全的。
我愛母親因為她給了我這一切。
”
“你自己的母親呢?難道你就沒想過她?”
“我為什麼要想?我幾乎不記得她。
我那時候才三歲,記住,當我來到這裡的時候,我一向恐懼——怕她,跟那些水手吵吵鬧鬧,而且她自己——我想,現在我夠大了能适切的記得,她一定大部分時間都在喝酒。
”蒂娜冷漠疑惑地說。
“不,我并不想念她,或記得她。
阿吉爾太太是我母親,這是我的家。
”
“對你來說這麼輕易,蒂娜。
”麥可說。
“那麼為什麼對你來說就難?因為你自己造成的!你恨的并不是阿吉爾太太,麥克,是你親生的母親。
不錯,我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而且如果你殺了阿吉爾太太,你可能這樣做,那麼你想殺的是你親生的母親。
”
“蒂娜!你到底在鬼扯些什麼?”
“現在,”蒂娜冷靜地繼續說,“你不再有任何人可以恨了。
這讓你感到十分凄涼,不是嗎?但是你得學會沒有恨而活下去,麥可。
可能不容易,但是可以辦得到。
”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你說我可能殺了她是什麼意思?
你十分清楚那天我根本不在這一地帶。
我在摩爾路,明清坡那邊試客戶的車子。
”
“是嗎?”蒂娜說。
她站起來向前走,直到站在可以俯視河流的-望點上。
“你想幹什麼?”麥可從她身後過來。
蒂娜指向沙灘。
“下面那兩個人是誰?”
麥可草草率率的迅速看了一眼。
“海斯特和她的醫生男朋友,我想,”他說。
“可是蒂娜,你是什麼意思?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站在邊緣上。
”
“為什麼——你想把我推下去嗎?你可以。
我很小,你知道。
”
麥可兇巴巴的說:
“為什麼你說我那天晚上可能在這裡?”
蒂娜沒有回答。
她轉身開始沿着小路朝屋子走回去。
“蒂娜!”
蒂娜以她平靜、溫柔的聲音說:
“我在擔心,麥可。
我非常擔心海斯特和唐納德-克瑞格。
”
“不要管海斯特和她的男朋友。
”
“但是我确實關心他們。
我擔心海斯特非常不快樂。
”
“我們不是在談他們。
”
“我是在談他們。
他們重要,你知道。
”
“你一直都相信,蒂娜,母親被殺的那天晚上我在這裡嗎?”
蒂娜沒有回答。
“你當時什麼都沒說。
”
“我為什麼要說?不需要。
我的意思是,當時那麼明顯的是傑克殺死了她。
”
“而現在同樣明顯的傑克并沒有殺她。
”
蒂娜點點頭。
“那麼怎麼樣?”麥可問道。
“那麼怎麼樣?”
她沒有回答他,繼續沿着小路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