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跺着腳原地跑了幾步,這才解開武卷兒腿上的穴道,幫她揉捏按摩,口中笑道:“先不忙下來。
你的腿一定都麻木了,下來了也站不住。
”
說也奇怪,他現在一點也不怕武卷兒了。
他和武卷兒原來一直沒說過話,沒想到今天上午兩人唇槍舌劍交上了鋒。
他們頭一回對話,竟然是她審問他。
雖然是審問,但終究兩人開始說話了,這無論如何總是件好事,對楚叛兒尤其如此。
至少他現在不怕她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再對她懷有什麼”二杆子企圖”了。
這使他完全放松,可以以一種正常的心态來對待她。
楚叛兒接着又解開她臂上穴道,道:“你先運運氣,然後再活動活動。
這一路夠你受的,真是抱歉。
”
話剛說完、胸口就被武卷兒踢了一腳。
這一腳雖不可能踢得很重,但也夠楚叛兒受的。
他退了幾步,晃了晃,忍住了湧到咽喉的一口血。
武卷兒飄然下馬,傲然兀立,眼睛在夜色中熠熠閃亮。
但她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搶攻。
楚叛兒急速調勻氣息,戒備地又後退了幾步,啞着嗓子道:“我們到米脂了。
”
武卷兒不出聲。
楚叛兒道:“馬還給你,你可以回去了。
”
武卷兒還是不出聲,還是不動。
楚叛兒心裡有點發毛:“我是說,我要逃命去了。
你安全了,可以回榆林去了。
你聽懂了沒有?”
武卷兒隻是死盯着他。
楚叛兒又開始往後退,他怕她緩過勁來之後要和他拼命,那麻煩就大了。
他一面後退,一面笑道:“當然,我曉得你也累了,這一路灰土也大。
你也可以先不忙回去,找家客棧先住一宿明天再走也不遲。
不過,我要先走了。
你别追我,别追過來……”
他退到十丈外了,武卷兒還是沒動。
楚叛兒猛一轉身,拔腿急奔。
武卷兒沒有追過來。
“謝天謝地!”
*********
米脂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說繁華未免言過其實,說蕭瑟也不确,它就和西北的其他城鎮差不多。
隻不過過往的客人多一點,本地的富商也多一點……
原因好像也很簡單,米脂的女人漂亮。
而且風流。
楚叛兒尋到一處坍塌的城牆.悄悄溜進城,找了家沒打烊的客棧鑽了進去。
好在他雖然逃得匆忙,身上還帶着那麼幾兩銀子。
夥計和掌櫃看見他鑽進門的時候,都吃了一驚,以為進來的是哪個廟裡的泥塑。
等到楚叛兒摸出錠碎銀後,這位渾身上下盡是土的不速之客就顯得可親可敬多了。
有錢好辦事。
不多時,熱騰騰的酒菜上桌,楚叛兒也已洗淨了臉上手上的灰土,蠻像個人樣了。
楚叛兒重重呼出一大口濁氣,一屁股坐到桌邊,端起碗酒就往嘴裡倒。
他實在是餓壞了,也實在是累極了凍壞了。
酒剛進口,還沒咽下去,楚叛兒眼就直了——門外又鑽進個泥人來。
于是這口酒就全噴了出來。
楚叛兒嗆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進來的泥人,就是武卷兒。
夥計和掌櫃的面面相觑,不知今晚沖撞了哪家廟裡的菩薩,要不這些“神道”們怎麼都找來了?
夥計硬着頭皮迎上去,賠笑道:“客官你是打尖還是——”
武卷兒冷冷道:“和他一樣。
”
她的手,正指着楚叛兒。
楚叛兒抹着從鼻孔裡流出來的酒,張大口哈着氣,點了點頭,緊接着就開始打噴嚏,連着打了四五個,眼淚鼻涕一齊流。
夥計很知趣地抛過一條熱手巾,楚叛兒幾把抹幹淨臉,這才清情嗓子道:”她……是和我……一路的,你們……你們給她另置一席。
”
又是一小錠銀子抛了過去。
于是這第二個泥人也可親可敬了。
半個時辰過後,武卷兒換了身老闆娘的棉襖棉褲,披散着濕滾滾的頭發下樓來了。
看來她已洗了個很不錯的澡。
楚叛兒苦着臉坐在老地方喝酒。
武卷兒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徑自走過他身邊,走到另一張桌子邊,那裡有專門為她準備的酒菜。
說來說去,楚叛兒終究還是怕了她。
唉,誰叫她是武卷兒,而他又是楚叛兒呢?誰叫他曾綁架過她呢?
這都是命啊!
*********
天蒙蒙亮的時候,楚叛兒就離開米脂,啟程北上了。
他不願總背着個兇徒惡棍的帽子亡命天涯,東躲四藏,他不想武多餘冤死,不想自己被永遠誣陷。
他要查明武多餘被害的真相,他要找出真正的兇手,他要弄清楚設陷阱害他的究竟是什麼人。
要查明真相,隻有回榆林、就算有再大的風險,他也必須回去,而且必須盡快趕回去。
晚去幾天,也許葉氏姐弟将遠走高飛,程四娘将銷聲匿迹,而過三眼也許會變成另一張面孔另一種身份。
他必須趕回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當然了,他不能以楚叛兒的面目回去,那無異于自投羅網。
他昨晚三更時分就偷偷溜出了那家客棧,摸進了城東的一座什麼廟裡,偷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