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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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無相打馬疾馳了片刻,米脂城已在前面,想來武卷兒也追不上了。
行者無相下了馬,掉轉馬頭,用刀脊在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夜照獅子疾奔而去。
進不進米脂城呢?行者無相有點心虛,畢竟他在這城裡做了回賊,雖然是“雅賊”,但賊就是賊,是賊就該心虛。
若是遇見燃燈寺的和尚,認出他這身僧衣是偷的,那就難為情了。
再說他的度牒是假的,他這個行者也實在沒學過什麼佛理,很容易穿幫。
這麼一想,行者無相就覺得自己扮行者這碼事做得實在不怎麼樣,而且現已被武卷兒識破了,再扮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恰好路邊有戶人家,旁邊有間茅廁,行者無相一瞅沒人注意他,就很麻利地拐了進去。
幸好他昨天穿的衣裳還在,連忙從包袱裡取出來換上,又将僧衣鞋帽打成包袱,這才昂然走了出來。
至于那個缽盂和兩把戒刀,他就幹脆扔進糞坑裡了。
現在,他已不是行者無相,他還是那個“殺人兇手”楚叛兒,隻不過披頭散發,多留了部大胡子而已。
現在他該去哪裡好呢?
楚叛兒覺得很為難很茫然。
逃吧,隻會越逃離榆林越遠,洗脫罪名的可能性就越小,再說了,他的确不是兇手,逃起來顯得很沒出息。
可不逃吧,這裡離武家的勢力範圍又很近,很容易被發現。
思來想去,還是先離開這裡好。
武卷兒一定會回頭追來,他又實在怕這個難纏的女人。
楚叛兒決定還是先進城。
城裡畢竟人多,人多的地方青皮混混們也多,而隻要找到幾個青皮,楚叛兒就有辦法鬧幾兩銀子當路費。
他身上實在一文錢也沒有了。
米脂的青皮的确不少,楚叛兒不用找就碰到了好幾個。
這好幾個混混看來都很關心楚叛兒。
楚叛兒剛走近條巷子,他們就慢騰騰地圍了過來。
楚叛兒站着沒動,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露出副憨憨的笑臉。
一個混混一面用耳挖子剔着耳朵,一面斜睨着楚叛兒,懶洋洋地道:“朋友,想熱乎熱乎?”
楚叛兒怔怔望着他,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另一個混混比畫了一個這世上的男人都看得懂的手勢:
“這個,這個。
”
楚叛兒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聲,搖了搖頭。
那挖耳朵的混混馬上就變了臉,站直了,背着手審賊似地打量着楚叛兒,拖腔拖調地道:“看你的模樣,是找人的吧?俺是這裡管事的。
”
楚叛兒笑笑,道:“我要找你們老大。
”
幾個混混頓時緊張起來,互相使着眼色,一個年輕點的小混混就往巷内跑。
還是那個挖耳朵的答腔:“你是誰?俺們沒有老大。
”
楚叛兒又笑笑。
挖耳朵的有點火了:“不說你是誰,别想見俺們老大。
”
楚叛兒淡淡道:“我是準并不重要,我能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
幾個混混都後退幾步,拉開了架式:“你能做啥?”
楚叛兒向後退了一步,微笑道:“你們自己看了,再掂量掂量。
”
他剛才站過的地上,居然有兩隻陷進寸餘的腳印。
這手功夫一露,這幾個混混都有點傻眼了,居然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就在這時,巷裡有人鼓掌:“好功夫!”
楚叛兒吓了一跳。
鼓掌贊歎的是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漂亮但面冷如霜的女人。
武卷兒!
怎麼會是武卷兒?
楚叛幾頭大了一圈不止,他實在想不通武卷兒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但很快就“想”通了——他看見了另一個人。
武雄鎮!
楚叛兒知道這回他必須痛下狠手了——他不用看也知道,巷口已被人堵死。
除了力拼,他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脫困。
現在楚叛兒最後悔的就是把那兩把戒刀扔在茅缸裡了。
唉,時衰鬼弄人,有什麼辦法呢?
站在武雄鎮身邊的,還有四個人,四個一看派頭就知道屬“老大”一流的人物。
楚叛兒聽說過這四個人,知道他們是這米脂城裡四片街區的老大。
他本來是想找其中一位老大,賣一回武功,賺點盤纏的。
沒想到武家人下手這麼快。
武雄鎮鐵青着睑,冷笑道;“你以為化了裝,就可以逃掉嗎?做夢!”
楚叛兒輕輕一歎。
西城老大喝着牙花子,吸着氣道:“哎呀呀,這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楚少俠呀?啧啧啧,看不出,看不出!”
南城老大啐道:“都說江南楚叛兒是條好漢,原來竟是這麼個見利忘義、卑鄙無恥的混球!”
東城老大歎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北城老大雖沒罵人,但那副鄙夷厭惡的神态卻一望而可知他對楚叛兒的印象惡劣到什麼程度。
楚叛兒昂然道;“各位,我要拼命了。
待會兒下手重了,傷了哪位,别怪我不留情面。
”
話說完,楚叛兒就真的開始拼命了。
既然隻有先拼命才能活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