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的僧裝,兩把戒刀,一隻缽盂,一挂佛珠,又溜進方丈屋裡,找了張空白度牒,胡亂填了,自己取名“無相”,然後将所有的銀子放在桌上,悄悄溜了出來。
他現在已是帶發修行的“行者無相”,披散着頭發,留着部又大又黑的胡子。
這胡子是他剪下自己的頭發,花了小半個時辰對着鏡子粘上去的,這點淺顯易學的易容術,還是過三眼教給他的。
現在他不用怕被别人認出來了,他可以放心大膽地闖進榆林城,去找過三眼他們算賬。
為了方便起見,我們姑且稱他為“行者無相”吧!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是“行者無相”,而且也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不得不做“行者無相”。
行者無相不敢走得太快,走慢了心裡又着急,實在是憋氣得很。
離開米脂都快半個時辰了,天已大亮,他才走出十裡地。
後面響起了不緊不慢的馬蹄聲,行者無相心裡就“咯噔”
了一下——如果騎者是回家的武卷兒,她會不會認出自己來?
行者無相非常緊張。
如果武卷兒認出了他,他該怎麼辦?
馬蹄聲越來越近,行者無相的心跳得也就越厲害。
恰在這時,武卷兒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問大師,可曾看見一個穿黑色錦袍的年青人走過去?”
她問的是楚叛兒。
行者無相咳了兩聲,粗着喉嚨道:“不曾見到。
”
話音剛落,武卷兒就已飛身下馬,攔住了他。
行者無相隻好低下頭,打了個稽首:“女施主這是何意?”
武卷兒冷冷道:“沒什麼意思。
隻不過昨夜燃燈寺失盜,方丈着我緝拿盜賊而已。
”
怕什麼來什麼。
行者無相歎了口氣,苦笑道:“看來我的易容術實在不夠高明。
”
武卷兒哼了一聲。
行者無相長歎一聲,扭頭往回走。
武卷兒喝道:“到哪兒去?”
行者無相腳下不停,頭也不回:“回米脂,投案自首去。
”
武卷兒冷笑道:“你若真想自首,就該去榆林。
”
行者無相站住,頓了頓,道:“我沒殺你五哥。
”
武卷兒道:“這話騙誰?”
行者無相又往前走。
武卷兒道:“是你的輕功快,還是我的馬快?你能跑到哪裡去?”
行者無相且行且說:“你别逼我痛下辣手。
”
武卷兒飛身上馬,疾沖而至,一鞭抽向他肩頭:“我就要逼你。
”
行者無相向旁一側,讓過鞭子,仍舊埋頭走路。
武卷兒似已怒極,提起馬鞭沒頭沒腦一陣亂抽:“叫你躲叫你躲叫你躲……”
行者無相連挨了幾下,脖子上火辣辣的。
他終于忍不住了。
一反手,行者無相抓住鞭梢,用力一帶,将武卷兒從馬背上拖了下來。
武卷兒順勢一腳,踢在行者無相屁股上,将他踢得跳了起來,手也松了。
行者無相就算脾氣再好,也忍不下去了。
b一旋身間,一雙戒刀已握在手中,行者無相切齒道:“臭丫頭,你真想找死?”
武卷兒又是一鞭子抽了過去:“你混蛋!”
行者無相左手一刀,如飛旋上,半截馬鞭随刀而斷,飛出好遠。
武卷兒臉漲得通紅,吃驚地瞪着行者無相,似乎不敢相信他真敢對她用刀。
行者無相冷笑道:“臭丫頭,别以為我怕你!平時不惹你是讓着你,就憑你那兩手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夠我一隻手打。
識相的快滾回去,再不滾我就動真格的了。
”
自武卷兒記事以來,她還從未被人這麼責罵過、羞辱過。
武家剛烈的血液在她體内沸騰,她控制不住了。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是武家的祖訓。
武家女兒不可侮!
一聲厲嘯,武卷兒手中的半截馬鞭閃電般疾射過來,行者無相揮刀格開時,武卷兒已和身撲上。
她的雙手中,寒光四射,炫得行者無相眼花缭亂。
娥眉刺!
行者無相隻有退,對付這種奇險的短兵器,他實在沒有把握。
對武卷兒這種奇險的打法,他也無法應付。
難道他真的一刀殺了武卷兒?
難道他肯被武卷兒殺死?
他什麼都不想,他隻想脫身,找個地方再換身行頭回榆林。
一旦被武卷兒纏上,那就糟了。
娥眉刺飛旋,仿佛随時都有可能脫手飛過來。
更要命的是,行者無相不知道這不足尺長的利器會在什麼時候,從什麼方位刺過來。
雙刀在手,他反而不知道怎麼用了。
實際上他隻要狠下心斫幾刀,武卷兒非死即傷,可他不能那麼做。
他隻好接着後退,越退越快。
待到與武卷兒稍稍拉開點距離,突然驚叫了一聲。
“注意身後!”
武卷兒忍不住回了一下頭——背後除了她那匹馬,什麼也沒有。
再一回頭,行者無相也已無蹤無影。
武卷兒猛一旋身,就見行者無相已落在馬鞍上。
她終于還是上了他的當。
武卷兒正在愣神的當口,行者無相已策馬向來路沖了出去,卷起厚厚的塵土,籠住了武卷兒。
這小子終究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