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而泣,似乎沒臉見人。
楚叛兒悠然道:“這位姑娘貴姓?”
一個女郎代答道:“她叫寶香。
”
楚叛兒微笑道:“果然是個香噴噴的寶貝。
寶香姑娘,你前面說的話,還是蠻中肯的,我聽了很感動,隻不過‘橫劍自刎’這一折戲,稍稍演得過火了一點。
我體諒你的救主之情,我準備成全你。
然而——”
他看了着雙目噴火的孫二娘,歎道:“然而我不是大英雄大丈夫,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看起來這位孫二娘也不是。
人誰不惜命?如果我放了這位孫二娘,隻怕她馬上就會要我的命吧?”
寶香姑娘哭着搖頭:“不會的,不會的,夫人不會這樣的……”
楚叛幾道:“如果會呢?”
寶香姑娘泣道:“我就死,死給你看!”
楚叛兒微微一笑,緩緩站了起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唇槍舌劍,他的腿已經好了許多。
就算孫二娘還耍殺他,也沒那麼方便了。
他看着也不知是真哭還是假哭的寶香姑娘,淡然道:“給我一匹快馬一把利劍,我走。
”
孫二娘嘶叫起來:“誰敢放他走,俺就殺了誰!”
衆女栗栗。
楚叛兒歎道:“孫二娘,她們要不放我走,我隻好殺了你——請别忘了,我現在是亡命徒。
”
孫二娘嗔目喝道:“有種你就殺了老娘!”
楚叛兒冷冷道:“我本可以架着你逼她們放我走,甚至逼她們全數自盡,然後我再殺了你逃之夭夭。
我沒這麼做,并不是因為怕你這麼個冷血婆娘,這一點請你務必弄清楚。
”
孫二娘雙目一翻,氣暈了過去。
寶香姑娘毅然道:“楚叛兒,一切由我擔當。
馬在外面,随你任挑一匹。
”
楚叛兒點頭道:“給我劍。
”
寶香姑娘解開自己的佩劍,連鞘扔給了楚叛兒,示意衆女郎慢慢退出了門。
楚叛兒慢慢踱出門,走到她們拴馬的地方,選了一匹好馬,解開缰繩,慢慢爬上馬,看了看星鬥,這才轉頭看看門口。
門外已隻剩下一個女郎,正癡癡地望着他。
楚叛兒歎了口氣,道;“潘老大回來,請代我謝罪。
那位老大夫和老婆婆,請姑娘務必救治一下。
”
寶香姑娘點了點頭。
楚叛兒帶轉馬頭,雙腳猛一磕馬腹,那匹馬一聲長嘶,飛蹿而出。
寶香姑娘俏立在寒風中,癡癡地望着他投入黑夜之中。
*********
天明時分,楚叛兒到了黃河邊。
炊煙在人家上空袅袅旋轉着,寒風中似乎帶有溫暖的飯香。
楚叛兒這才發現,自己實在是餓極了,人疲馬倦。
他牽了馬,慢悠悠地走向炊煙升起的村莊。
這時候,他感覺後面有人在跟蹤,那人好像也牽了匹馬。
楚叛兒一回頭,就看見了那個“跟蹤”他的人。
楚叛兒的眼睛頓時瞪圓了:“是你?”
那人冷冷道:”是我。
”
楚叛兒結結巴巴地道:“你跟來做什麼?”
那人道:“不做什麼。
高興。
”
楚叛兒眨了半天眼睛才苦笑道:“你們夫人在哪裡?”
那人哼了一聲道;“狐歧山。
”
楚叛兒愕然道:“你、你是一個人來的?”
那人又哼了一聲:“怎麼?不行?”
楚叛兒歎道:“行,當然行。
不過——”
那人已走到他身邊,沒好氣地道:“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好不好?你不餓我還餓了呢!”
楚叛兒看見了她頸上的一道血痕,也看見了她衣衫上爆出的血迹。
“是她打的?”
那人咬着唇,垂下頭,低低喂泣起來。
這位“跟蹤”他的人,居然就是那位“很會演戲”的寶香姑娘。
楚叛兒苦笑道:“孫二娘把你趕出來了?”
寶香姑娘哭得更辛酸了,偏偏嘴上還要發橫:“不要你管!
嗚嗚嗚……”
楚叛兒道:“不要我管,你會一直從狐歧山追到這裡?”
寶香姑娘頓足道:“還氣我,你還氣我!嗚嗚嗚……”
楚叛兒拍拍她腦袋,道:“好啦好啦!早知道是這樣,當初何苦硬要出頭充英雄?——對了,你們孫二娘氣沒氣瘋?”
寶香姑娘破涕為笑:“像條瘋狗。
”
楚叛兒趁機将話題引向輕松:“好了,總算笑了。
快把鼻涕擦幹淨,要不進了村,就有許多人看笑話了。
”
寶香姑娘嬌嗔地白了他一限,乖乖揩幹了眼淚。
楚叛兒邊走邊問:“喂,你們潘老大昨晚劫誰的道兒去了?”
寶香姑娘道:“你要知道這些幹什麼?”
楚叛兒道:“不幹什麼,問問。
”
寶香姑娘道:“我也不太清楚,隐約聽說是趕去老君洞調撥北寨的兄弟,劫一趟從大同到太原的紅镖,至于是哪家镖局子的,我就不知道了。
”
楚叛兒想了想,道:“老君洞?那可遠了啊!既然是保到太原的紅镖,何不就近在陽曲一帶下手?”
寶香姑娘冷笑道:“不懂還偏裝内行。
你以為人家這趟镖,非得由你一家來劫才行?先下手為強,你懂不懂?”
楚叛兒隻好苦笑。
寶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