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淮神色大變,道:“花老師,方才冒犯,請多包涵,稍時兄弟還要賠不是。
”
花九鵬道:“程香主請留步。
”
程南淮方欲轉身,不禁一怔,道:“花老師有何話說?”
花九鵬略一沉吟道:“老朽已絕意江湖,有些話不便出口,卻不能不說,依老朽看來,這青衣小輩似為貴上強仇大敵,他未必急欲逃去,羅香主一身驚人武功尚且慘遭毒手,可見他武功之高,青衣小輩此舉意在激使貴上露面,不然,便是想從程香主等人身上找出貴上隐迹之處……”
話聲未了,程南淮已自不耐,強笑一聲道:“他武功再高,隻有一人,兄弟天明即回。
”說時變足一跺,率衆疾逾飄風而去。
程南淮趕至距花宅五裡之遙,傍山一條山澗旁,隻見虬須老者直挺挺躺在澗旁亂石上。
程南淮揮手命匪徒搜索四外,彎身蹲下撫虬髯老者面門,隻覺還有鼻息,與常人無異,不禁呆住。
月華似水,虬髯老者閉目合睛,呼吸均勻,極似安然憩睡,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可疑的傷痕。
程南淮對點穴一道本有獨到功夫,卻用盡手法未能解開虬髯老者穴道,不禁震駭已極。
忽聞匪徒高聲道:“在這裡了!”
程南淮不由自主地機伶伶打一寒噤,硬着頭皮循聲撲去,山邊密植着一片棗樹,棗樹橫柯上隻見分懸着五具軀體,均以勒藤穿着琵琶骨,雖未死去,卻與虬髯老者一般無二。
月色蒼茫映射下,五具軀體面色蒼白如紙,風送葉嘯,不時遠處傳來一聲枭鳴,令人不寒而栗。
山谷遠處忽傳來數聲清嘯,刺破如水寂靜夜空,月影橫斜之下,隻見七條黑影急逾飛鳥般。
這七人身法奇快,瞬眼即至,一列屹立身着穿玄色長衫背劍少年。
一個目光森冷,鼻梁聳高挺削,兩顴外張,面膚白晰,年約廿七八少年跨出一步,沉聲道:“青衣小賊擒住了沒有?”
程南淮面色悚然道:“尚未,青衣小賊形迹飄忽,武功高不可測,防不勝防……”
那少年冷笑道:“無用的東西!”
程南淮當年也是武林知名人物,一身武學内外兼修,香主位尊權重,睥睨江湖,哪還經得起少年斥責,不由面紅耳赤,厲聲道:“宗少俠,你不過是令主傳藝高徒,又非負有職司在身,程某隻聽命于令主,你等來此照理應歸程某壇下提調,目前大敵當前,應同心戮力才是,怎麼宗少俠狐假虎威,口出非禮之言,可别怨程某依門規第十八條執行了。
”
那少年料不到程南淮竟敢出言頂撞,不由愣着雙目,面色蒼白如紙,半晌說不出話來。
另一矮小少年見鬧成僵局,連忙笑道:“程香主不必動怒,本幫年來連遭挫折,處處不如人意,我等未來之時,接訊年頃慶宋天保黨奎等六位師弟已遭七殺惡判東方旭掌下斃命,宗師兄同門義重,忿急沖胸,竟口不擇言,望乞海涵。
”
程南淮冷冷一笑道:“不敢,如今羅彪香主及五行刀胡氏昆仲五人均遭小賊奇奧點穴武功制住,程某武功淺薄,恕無能為力,宗維揚少俠得自令主武功真傳,請速解救,以免時間過久,落得個終身殘廢。
”
宗維揚面色鐵青,門規森嚴,卻又不敢違忤,暗中咬牙罵道:“日後如落在我的手中,管教你生死兩難。
”沉聲道:“羅香主何在?”
程南淮道:“現在澗旁,胡氏昆仲五人就在眼前棗樹柯上。
”
宗維揚擡面一望,隻見五條直挺挺身軀懸着枝柯間微微晃蕩着,不禁心神微震,縱身一躍,伸手以指刀向藤條一劃。
勒藤咔嚓一聲,如剪刀剪過一般,立時中分,軀體落下,宗維揚左臂疾伸接住,輕輕放在地下。
宗維揚三指按扶脈象,欲明白體内氣行變化後再出手診治。
隻見宗維揚面色微變,低首沉吟,徐徐伸指點在“命門”穴下五分。
程南淮等人面色凝肅,目光注視在傷者身上一瞬不瞬。
宗維揚面現喜容道:“有救了……”
語聲未落,隻聽傷者發出-聲凄厲慘嗥,張嘴噴出一股鮮血,在地面上動了幾動,氣絕而死。
宗維揚面色煞白,手足無措。
程南淮歎息一聲道:“看來,這小賊手段毒辣已極,除了令主親身前來,是無法挽救性命,更無能擒住小賊了。
”
宗維揚冷笑道:“這也未必見得.隻要小賊未逃出這十裡方圓内,區區定能手到擒來。
”
程南淮暗道:“年少氣盛,血氣方剛,委實大言不慚。
”淡淡一笑道:“程某自信小賊尚潛伏在近處。
”
“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