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黑飛針,身形筆直拔起,往蒙面人頭頂掠飛而過。
距離不近,手法甚勁,蒙面人似無幸理,那知飛針打中落實,卻被一片無形潛罡,震得紛紛落地。
灰衫漢子僅逃出兩丈開外,忽發出一聲凄厲慘嗥栽伏倒地,全身化為一灘血水。
燕霞早在蒙面人取出藥丸時,心中一陣激動,不禁右臂虛揚,手腕疾翻,意欲發出“大金手印”卻不料為冷鴻疾如電光石火扣住腕脈。
冷鴻神色惶急低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姑娘不可造次。
”
燕霞似怨怒已極,及見灰衫漢子身化血水,不禁花容失色道:“峽谷中還有老賊伏樁麼?”
冷鴻面色肅然不語,目光凝視在蒙面人身上。
此刻,蒙面人已收殺雞儆猴之效,十數人目露黯然懊悔神色,走了上前在蒙面人掌心内拿起一顆丸服下。
蓦地,峽谷上空傳來一聲龍吟長嘯,一點彈丸人影由百丈峭壁上電疾瀉落,正是那佛面人屠鐵少川。
蒙面人躬腰抱拳道:“令主回來了,可曾追上沅江雙兇。
”
佛面人屠鐵少川冷冷答道:“沅江雙兇,釜底遊魂,如要擒他易如反掌,但老朽不願當着天下群雄之面做下失策之舉。
”話聲略略一頓,道:“龍衡曾言在藏軍洞内與趙虎城一處的少年實為摩诃神怪之徒,老朽隻覺其中大有蹊跷。
”
蒙面人詫道:“屬下已然見過,隻是不知是否摩诃神怪衣缽傳人,莫非令主心疑沅江雙兇所言有不盡不實處?”
鐵少川搖首道:“沅江雙兇自負盛名,生平不出诳言,但摩诃老怪絕不可能收男徒,是以判斷出那三人系陳家壩遁出之燕霞賤婢……”
蒙面人似乎一震,道:“真是她麼?”
鐵少川目露疑容道:“必是此女及一婢一奴無疑,但姓霍小輩何往,趙虎城怎未據實禀明?”
蒙面人見鐵少川有責怪趙虎城之意,忙道:“令主不可錯怪趙虎城,他奉了幫主密命趕來藏軍洞與丐幫同門會晤,為了避免敗露馬腳,隻好以打手式示意屬下退出,趁着追撲出外,囑屬下禀明令主,一切詳情俱已告知中條三友轉禀令主……”
鐵少川面色疾變道:“老朽始終未曾見中條三怪回報,莫非已遭了毒手不成?”
蒙面人道:“屬下默察近日武林情勢,似對令主極為不利,如今令主計将安出?”
鐵少川眉梢微微一剔,目蘊怒光道:“謀定後動,方可穩操勝卷,武林情勢,表面上似極為對老朽不利,其實黑白兩道宛如一盤散砂,亟亟于私利是圖,不難各個擊破……”
蒙面人道:“然則令主有何畏懼,不如放手大舉問鼎武林。
”
佛面人屠搖首歎息道:“天下事未可逆料……”忽面色一寒接道:“赤甲山盤龍谷内隐藏一幢宏偉宅院,似為一武林隐名好手所居,你可趕往盤龍谷,兩日後天色未明之際,老朽定然趕至。
”
蒙面人道:“屑下遵命,那宅院是否就是秦錫壽遁迹所居。
”
鐵少川道:“未能斷定,似極為可疑……”
話聲未了,一個玄衣勁裝老叟飛落下崖,肅容躬身禀道:“嘉陵分舵飛報,錢香主及妻兒無故離奇失蹤了,宅中遺下屍體十數具,均為重手法斃命,腐爛腥臭,分明是已經出事多月。
”
鐵少川不禁面色大變,喝聲:“走!”率着蒙面人及勁裝老者奔向峽谷外而杳。
燕霞等人枯候兩個時辰,天色慢慢昏暗,暮霭四布,趙虎城方獨自揉身下來,搜覓峽谷兩頭,發覺匪徒已撤去,才出聲招呼四人掠下,道:“老賊方才所說盤龍谷,我等不如前往,說不定霍少俠就在盤龍谷。
”
五人兼程趕向夔門三峽而去。
三峽天險,綿亘達七百裡,以巫峽最稱奇峭,兩岸連山,略無阙處,重岩疊嶂,隐蔽天日,非傍午夜時分不見曦月,江流曲折,春冬水減,林寒澗肅,夏秋水漲,急流大漩,澎湃而下,景奇壯觀,常有高猿長嘯,屬引凄其,空谷傳響,哀啭久絕,故有:
“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之句。
那日傍午,忽有一葉扁舟順着蜿蜒江流而下,舟行似箭,艙中忽立起一人,正是那丐幫高手粟雷,伏腰疾抓起一支藏鈎,向峭壁上猛擊,叮的一聲,火花進冒,鐵鈎釘入石壁内,小舟頓在激端江流中漩轉不停,粟雷身軀亦似陀螺般旋轉,
半晌,小舟方始穩定,粟雷轉面笑道:“老弟,你我可以分道揚镳,這牛肝峽臨流江壁,不甚陡峭,而且僅二十餘丈高下,有兩株藤蔓可借力拔上,直奔東北覓至盤龍谷,詢問谷主鐘離炎老人,自有人領老弟去秦姑娘處。
”
艙中緩緩立起霍文翔,他仍是中年書生裝扮,肩頭蹲着碧綠小猿,目露憂容道:“小弟中途甩掉燕姑娘三人實是不智,萬一讓老賊看破冷鴻來曆恐罹不測之禍。
”
粟雷笑道:“老弟無須憂慮,愚兄立即趕往接引,燕姑娘身手高絕,諒然無事,不過老弟此行必須慎秘,老賊在此巴東三峽密布高手,稍一不那個,留下蛛絲馬迹,必将為令嶽引來一場禍難。
”
霍文翔微喟了聲道:“小弟遵命。
”說時仰面凝視着峭壁,隻見壁上懸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