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肖天申緩緩低下面來,兩道冷峻的目光望了望佟青松一眼,道:“老化子,方才你不是說過不過問江湖是非麼?”
佟青松不禁一怔,道:“你既不說,我也不便多問,咱們相隔多年,破廟中尚有冷酒殘肴如不嫌棄,你我共飲幾杯如何?”
肖天申面有為難之色,尚未答言,荒野遠處,忽送來聲長嘯,不禁目露驚詫之容道:“難道又出了什麼差錯?”
隻見十數條黑影從遠處現出,疾如流星射而至,正是那通臂神猿林天成率領飛鷹幫高手趕來。
林天成目睹肖天申與佟青松在談話,欲言又止。
肖天申喝道:“還不拜見神丐佟老前輩。
”
林天成一聽此人就是名傾海内,四奇之一的北丐佟青松,不由神色一涼,趕忙抱拳道:“在下林天成拜見佟老前輩。
”
佟青松哈哈大笑道:“豈敢,老化子不抱俗禮,林老師請随便吧!”
林天成聽得佟青松語音不似暗傷東川二矮,救走黃鴻昌之人,立即向肖天申暗示了眼色。
肖天申當即會意,問道:“林舵主是否有事前來找我。
”
林天成垂手答道:“九爪追魂婁子明救走其女後,揚言與本幫勢不兩立,并殺傷弟兄多人。
”
肖天申煞眉一皺,冷笑道:“諒婁子明沒有這大的膽量。
”
林天成道:“這話難說,屬下親眼目睹生死手孔萬淵,蟠冢一怪景啟鶴,還有沅江雙兇,大有與婁子明沆瀣一氣可能。
”
肖天申神色一變,道:“你看得真切确是沅江雙兇麼?”
林天成點點頭道:“絕錯不了。
”
佟青松突微笑道:“他們這幾人暗懷鬼胎,重利忘義,絕不可能湊到一處,但也不會容許貴幫得逞。
”
肖天申哈哈大笑道:“老化子,你錯了,我肖某不過是飛鷹幫客賓之位,凡事作不了主,倒是我與沅江雙兇昔年有段不小的過節,亟須清償……”
突傳來一聲冷笑道:“肖老大,我也同意清結昔年舊帳,可惜焦某現在無暇,另訂時地如何?”
肖天申聞聲目中兇光暴射,大喝道:“好,何時何地?”
似聞破空微響,久久不見回音。
肖天申神色一變,道:“佟老師,咱們後會有期。
”身形穿空飛起,轉瞬疾杳。
通臂神猿林天成率衆疾退,一霎那間走得一幹二淨。
佟青松四顧了一眼,緩步走回廟内,一個化子禀道:“就在前輩與肖天申對話之際,飛鷹幫高手頻頻入廟窺探,晚輩亦不理會,他等又自動退了出去。
”
廟後忽掠出南儒司空陵,道:“因為了老化子名頭太大,他們怎敢輕樹強敵,似也不緻就此甘心,必在暗中潛伺窺伏。
”
佟青松颔首道:“這個老化子已知道……”忙向司空陵附耳密語一陣,率着一雙中年化子飄然走出廟外。
廟内冷寂若水,光陰幽暗,顯得清凄陰森。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忽疾逾鬼魅地掠入五條黑影,屹立在神龛前,響起一聲陰森的冷笑道:“本幫在周圍四五十裡布伏樁耳目,密如星羅棋布,任誰均不能逃出,除非那姓黃的脅生雙翅,何況他又身罹重傷……”
另一語聲接道:“顯然是那向東川二矮兩位香主施展暗算之人救去,本幫雖耳目衆多,但近日現蹤武林之人均無一不是名望卓著,身手高絕,百密一疏,或為他們趁隙逃去。
”
“哼,他們無一不在我等嚴密監視中,不至萬一,副幫主嚴命不得招惹樹敵罷了,但那姓黃的小輩武功甚高,手法路數神似北鬥令閻鵬展,怎可給他逃走,據迹象判斷,此荒廟定是他們落足寄身之處。
”
說着,神帷無風自開,撲下南儒司空陵,十指疾拂而去。
五匪警覺有異,不禁駭然變色,欲待迎擊攻出,但已不及,隻覺穴道一麻,翻身倒地。
此刻,神座後疾躍出霍文翔徐鵬飛四人,迅疾将五匪衣履腰帶脫下換上。
司空陵道:“霍賢侄,你去楊柳青找一位長眉老丐,請他指引天蕩湖秘徑,潛入湖心堡,須見機行事,此去數百裡途中難免有事,以賢侄功力,足可無慮,恕老朽不送了。
”說着取出一支玉質柳葉,碧翠澄瑩,遞與霍文翔,接道:“柳葉翠符乃丐幫信物,慎勿失落,去吧!”
霍文翔接過道謝了一聲,躍出廟外,打量了去向,展開身法,疾如流星往楊柳青奔去。
天色已是薄暮,蒼茫雲飛,霍文翔身形似箭,幾個起落,已遠在百數十丈外。
一株巨幹榆樹上嘩啦一聲,墜下一條人影,低聲道:“葛舵主。
”
霍文翔身法快極,已掠越那人身前而過,隻低聲喝道:“留意小廟。
”
那人微一怔神,霍文翔已遠去六七丈,不虞有詐,目光遙注着小廟半晌不見有異,不禁疑雲頓生,待一轉面,霍文翔身形已消失無迹,一跺足,撲向小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