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隻有達斡爾族蒙古人才用的語言,别族蒙古人也聽不懂,巴圖有蒙古人的血統,他對各種蒙古語,都有十分精湛的研究。
而我對多種土語都十分精通,當然可以與他交談。
由于他一直是在說英語,突然之間,講了那麼一句達斡爾語,是以我一時之間,腦筋轉不過來,等到他第二次講的時候,我自然聽懂了。
他在問我:“你知道我想到了甚麼?”
在我聽懂了這句話之後,以下便是我和他兩人之間一連串的對話:
“我不知道,你想到了甚麼?”
“我有了拯救地球的辦法。
”
“甚麼辦法,快告訴我。
”
“你不聽到他剛才說麼?他們的星球上,早已沒有了細菌,如果我到他們的星球上去的話,那麼便等于是千萬死神的化身。
”
“是的,你是說——”
“我去!”
“你去?”
“是的,他們要向地球移民,就是因為他們的人太多,我去了之後,帶去的無數細菌,必将令得他們的星球上,引起極多人死亡!”
“恐怕不能罷,他們這幾個人在地球上,總不能不和細菌接觸,為甚麼他們不死?”
“那或者是他們接受了預防注射的緣故,而在他們自己的星球上,他們是早已消滅了細菌的,自然不會有任何預防的工作,就像我們,總不會有預防恐龍的設備一樣!”
“可是你怎麼去呢?”
“那太空船,我想我可以擠得進去,我一擠進去,你就打碎玻璃罩,我就出發了。
”
“那你怎麼回來呢?”我追問巴圖。
“我?我沒有想到要回來。
”
我們的對話,在這裡略告一段落,我聽到了巴圖的這一句話,我才知道他那莊肅之極的神氣,是由于他決定犧牲而來的。
過了好一會,他又對我道:“我現在所想的,隻是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幫我回答!”
我的心中十分亂,我甚至沒有搭腔。
巴圖卻并不理會我的不回答,仍然道:“我隻是在想,他們的話十分有道理,地球人的确是卑鄙、自私的,而且地球人也正在走著自我毀滅的道路,我是不是值得去救地球人呢?”
這個問題,我可以說是難回答到了極點。
如果我說值得,那我無疑是鼓勵巴圖有去無回,去作犧牲。
如果我說不值得,那麼我豈不是等于說地球人該死,不必設法去挽救地球人的危機?
我苦笑著,不出聲。
巴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你回答我,我是不是值得那樣做的!”
我仍然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我才道:“巴圖,你的問題,使我太難以回答了。
”
他點頭道:“是的,我知道。
”
他頓了一頓之後,忽然又道:“但是,我已經決定這樣去做。
”
我驚訝地望著他:“為甚麼?你心中的問題,已經想通了?”
巴圖徐徐地道:“我想已經想通了,我想到,地球人雖然有不少是極下流、極無恥的,但是何嘗又沒有高尚的、具有智慧的?”
我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