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怎麼趕來的呢?
他不認識高茹苦,但他認識紅石榴,這兩個女人今夜出現,又是怎麼回事?
花家為什麼還沒有發動?
花家。
花家的燈火已盡滅。
孫老太君和花老祖就站在花家“四季樓”上,吃驚地注視着天香園中的變故。
他們的确已決定在今夜殺死荊劫後,毀掉天香園,為鄭願複仇。
花老祖每次一看見小外孫玉雪可愛的模樣和小女兒憔悴憂傷的神情,心裡就會痛罵自己一頓,而後又痛罵荊劫後一頓。
他們的确已查清,荊劫後就是血鴛鴦令主、離魂門主和總領天下職業刺客的首腦,就是那個用絕毒一品毒害鄭願、在濟南、薛城數番暗算那願的人。
花老祖已認定鄭願就“死”在荊劫後設下的陷井中。
這些天,花老祖等人似乎已将鄭願“生前”的種種可憎可恨之處全都忘了,他們認為荊劫後散布有關“鄭願是滅殺”的消息,是為了使鄭願身敗名裂,死後蒙羞。
于是老太祖等人發誓要為花深深母子洗去這“不白之冤’‘。
可鄭願居然沒有死!
花家還沒有發動,天香園中已發生了激戰。
孫老太君在一看見鄭願沖向離魂傘的一刹那,已用威嚴聲音發出了命令。
“殺!”
天香園和花家之間的圍牆突然坍塌。
黑乎乎的一大群人通過斷牆,殺聲震天。
荊劫後來不及再震驚、恐懼、後悔、疑惑。
秦中來已沖到他面前。
秦中來的右手直取他咽喉,秦中來的手勢像是在拈一枚棋子。
魚腸劍揮起,光華滿天。
紅石榴的劍削落,高茹苦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劍刃已削到高茹苦的發髻。
宋捉鬼雙掌已挾狂風,排山倒海一般撞向紅石榴。
鄭願閉着眼睛,閃電般撞向離魂傘。
他覺得自己像是在迎着巨浪撞過去。
龍雀刀上的光華,刺痛了吳枕霞的眼睛。
吳枕霞昏潰瘋狂的心靈也似乎被刺痛了。
她好像突然間才發現,鄭願就在她面前。
在向她撲過來。
他沒有死!
吳枕霞幾乎想也沒想,就松開了雙手。
離魂傘跌落,吳枕霞的雙手卻張開了。
她張開雙手,滿是血污的臉上剛露出一點點狂喜和吃驚,還有一點嬌羞和幽怨。
她就像那晚在半間閣山石邊一樣,張開了雙手,想要擁抱他:
“杠頭?是你嗎?”
花叢中,假山後,飛起數十條黑影,如夭矯的飛龍。
他們的手中,都握着鋼刀。
鋼刀在月光下閃爍,錯雜瑰麗。
他們迅猛地沖向斷牆處沖來的武林世家的高手,如狂風卷向烏雲。
這是荊劫後的一支伏兵。
花深深在驚呼一聲之後,就再也喊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可憐的花深深,她實在是太震驚,太激動,太高興,同時也太虛弱了。
她剛走出園門,就聽到有人輕輕叫她“醋缸。
”她一轉頭,就看見一個蒙面人的一雙明亮喜悅的眼睛,也看見他手中的刀。
龍雀刀!
她隻來得及在昏倒前喚出她心上人的名字,然後她就被阿福夫婦轉移到了四季樓上。
她還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根本不知道天香園中已發生的慘禍。
天香園中本該是花明柳暗,妩媚可入的地方,這樣的地方,本不該染滿鮮血。
可就在此刻,鮮血在天香園中四處飛濺。
鮮血浸潤了天香園。
鮮血充滿了衣袍。
流滿鮮血的,還有人們的心。
鄭願閉着眼睛向前沖。
鄭願沖進了吳枕霞的懷抱。
吳枕霞伸展雙臂,結結實實地抱住了他,抱得緊緊的。
紅石榴像斷線的風筝一樣飛了起來。
她的劍,卻留在了一個人身上。
紅石榴在被打飛前,還尖笑了一聲:“花深深,你死了!”
她要殺的,是那個奪去了鄭願之心的狐狸精花深深。
她殺的,卻是宋捉鬼的心上人高茹苦。
同樣是一身雪白的孝服,同樣是發會高挽,同樣是綽約的女人。
妒嫉和仇恨,可以使一個正常的人盲目,更何況紅石榴本已瘋狂?
宋捉鬼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悲曝——
“茹——苦”
吳枕霞的突然失态,荊劫後看得清清楚楚。
他隻有這一個妹妹。
他不能讓她死!
魚腸劍突然間旋轉,秦中來的右肩,已血流如注。
但秦中來的右手雙指,仍拂中了荊劫後的咽喉。
荊劫後已喊不出來。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鄭願沖進吳枕霞的懷抱,眼睜睜的看着吳枕霞雙臂收緊。
荊劫後左手扼着咽喉,沙啞地低吼着,沖向他惟一的妹妹。
癡情的妹妹。
“不――”
鄭願沖進吳枕霞懷抱時,在心裡發出了袁呼。
他沒有撞到離魂傘!
他雖然閉着眼睛,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能殺她!
他根本沒想過要殺她,他隻要想毀掉離魂傘。
可他的龍雀刀,已離她的心口不足寸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