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年輕男女顯然對“病彌陀”三字毫無印象,而且黃胖漢子的一番話,更使他們消除了可能的一點顧忌之心。
因為就如那酒醉者永遠嚷着還能再喝一樣,一個真正手狠心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會像他這樣色厲内荏,一再亂放大氣地以求妥協麼?
所以,六支長劍不但沒有稍緩,反而在一片冷笑聲中攻得更急,黃胖漢子突又大喝一聲:“等一等!”
綠衣少年笑喝道:“等什麼?”
黃胖漢子躍退丈許,探筆入懷,一面正容道:“以一對六,有一對六的戰法,待老子查了拳譜和兵書,再來好好地收拾你們!”
華雲表正自暗暗發笑,不意黃胖漢子口裡這樣說着,竟然真的自懷中取出一本破破爛爛的小冊子來。
六名男女幻形教徒見了,先是頗感意外地一怔,接着,由那為首身穿青色長衫的教徒揚臂止住另外五人之攻勢。
意下大有橫豎不愁這厮會飛上天去,不妨看看這厮于黔驢技窮之餘,究竟還有什麼名堂耍出來。
但見黃胖漢子非常認真地将那本小冊子匆匆翻過數頁,大聲念道:“牛馬羊,雞犬豕,六畜為災,應鎮以‘雪花六出法’。
而最有效者,莫過于本法中之‘回眸一笑百媚生,江州司馬青衫濕’!”
六名男女教徒,人人為之莫名其妙,心想:這家夥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就在衆男女教徒,惑然相顧之際,黃胖漢子身軀一轉,突然閃電般向那名青衫教徒一掌劈去。
變生倉促,欲避無從,青衫教徒應掌就斃!
另外五名教徒既驚且怒,神定之下,一聲吼,齊齊揮劍攻上。
黃胖漢子邊逃邊叫道:“且慢,一對五另有一對五的一套,不看書我是打不來的,你們逼急了,老夫可就不奉陪了。
”
現在當然不會再有人理他了。
可是,說也奇怪,五支劍交錯圍攻,雖然織成一片虹網,黃胖漢子卻不僅在縱橫劍影中進退自如,而且兩眼還一直盯在手中那本小冊子上。
隻見他一面窮嚷,一面更忙裡偷閑。
手沾口水,掀着書頁,好像真的在找其中某一頁某一段一般。
不多一會,黃胖漢子忽然叫道:“有了,在這裡,刀劍矛戟矢,上火水木金;五行不正,五刀相危,應破以:‘浪絮已逐東風去,夭桃應随春水歸’!”
叫着,身軀一矮,單足掃出,迎面一名紅衫女教徒應足向左踉跄絆出,正好撞上另一名教徒的劍尖,劍尖貫頸,血雨四濺!
黃胖漢子早竄去一邊,這時揚着那本小冊子大叫道:“今日不回頭,明年紙錢飛!底下一招名叫‘四大皆空’。
該死的一對已經死了,你們四個斟酌着辦!”
餘下的兩對男女教徒本待繼續撲過去,聞言不禁朝地上兩具同伴的屍體掃了一眼,慘狀入目,心底寒生,猛打了一個冷噤,紛紛掉身拔腿而适。
黃胖漢子等到四名男女教徒去遠,忽然身子一轉,探首朝牆頭的華雲表略略一笑道:“朋友,你瞧也瞧夠了,現在該輪到咱們二個玩玩了吧?”
華雲表知道這黃胖漢子雖然發覺到他的存在,卻沒有認出他是誰。
當下他有意拿這黃胖漢子尋開心,一聲不響地,雙手一搭牆頭,輕悠悠倒翻而出。
姿勢之美妙,無以複加。
黃胖漢子果然看得眼光一直,暗訝道:這厮相當不好惹呢!
華雲表落地之後,擡頭一笑道:“玩玩因無不可,就隻怕閣下不是對手。
”
黃胖漢子被激惱了,哼了一聲道:“試過了再說不遲!”作勢撲出。
華雲表雙手連搖道:“等一等!”
黃胖漢子止步怒聲道:“等什麼?”
華雲表不慌不忙地探手入懷道:“我們的毛病相同,我也有一部載有各種特殊戰法的奇書,在與人交手之前,我也一樣要先查看一下。
現在等我查一查,看看跟一個擅仿他人面目,能打一手烈火彈,體重有我兩倍的人物交手,究竟以采取哪一種戰法為宜。
”
黃胖漢子眼皮眨了眨,突然偏臉向地下狠狠啐了一口,罵道:“真是活見他媽的大頭鬼!”
華雲表彎腰捧腹,笑不可抑。
黃胖漢子強自僵持了片刻,終于噗哧一聲,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來。
華雲表笑了一陣,目光偶掃地面,不禁住笑皺眉,指着地上那兩具死屍朝黃胖漢子責問道:“你怎麼動不動就殺人?”
黃胖漢子瞪眼道:“嫌我殺得太少,還是嫌我殺得太遲了?”
華雲表搖搖頭道:“古人說得好:‘王者固有征,不殺乃天聲’。
儒家講‘仁’,講‘恕’,以恕為仁之本,我輩武人,似亦應三複斯旨……”
黃胖漢子又啐了一口道:“去你的!”
接着意猶未盡地翻眼道:“你小子隻看到他們被殺,可曾見過他們殺人?他們曾經破壞了多少純潔男女的貞操,毀壞了多少幸福美滿的家庭,那些,都不談。
就說适才吧,我隻不過趕路稍急,無意中碰到他們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