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三騎已然遠去。
兩名少女同時縱身而起,搶着拔下那支紅色短劍,一路飛奔入内,穿過兩重院落,最後停在一座小樓下,仰臉喘息着歡呼道:“娘娘,娘娘……”
小樓窗口中,探出一張俏麗而蒼白的婦人面孔,蹙着眉尖向下面問道:“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的?”
一名少女将手中那支紅色短劍揚了揚,另一名少女搶着歡聲道:“帝君今夜三更臨幸,恭喜娘娘啦!”
婦人蓦見血劍,先是微微一呆,接着,蒼白的面龐上泛起淺淺一層紅暈,凝眸他處,怔怔出神,久久不發一語。
最後,俏麗面龐上紅暈消褪,又回複先前那種因長期幽居所緻的病态蒼白,深深一歎,喃喃自語道:“菁兒都快十五歲了,十五年之後,難為他居然還會想到這座分宮。
”
緩緩轉過臉來,點點頭道:“你們上來吧!”
兩婢上樓入室,婦人伸手接過那支紅色短劍,撫摸良久,忽然擡頭向兩婢吩咐道:“去把那隻易容藥盒取來。
”
一婢愕然道:“娘娘……說錯了吧?不是脂粉盒麼?”
婦人平靜地道:“易容藥盒。
”
兩婢惑然互望一眼,默默走去對面一間卧房中。
不一會,一婢拿來一隻木盒和水盒,一婢端來一盆清水,站在婦人身前,等候婦人使用。
婦人指着身邊一張方幾道:“放在這裡。
”
兩婢依言将木盒放下,婦人又道:“再去搬兩張椅子來。
”
兩婢搬來兩張椅子,婦人吩咐她倆就在膝前坐下,接着,緩緩打開那隻易容藥盒,蘸了一些清水,緩緩在調色池中撚和着一種黃褐色的藥未,最後,拿起一支軟刷,濡了藥液,向其中一婢道:“麗兒,你先來……”
那叫麗兒的女婢惶然失聲道:“娘娘,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婦人平靜地道:“我在十五年前,當時的處境與你們現在完全相同。
自你倆入宮以來,我一直沒說過帝君一句壞話,現在娘可以告訴你們了,你們渴望一見的帝君,實在是個無恥而又無情的大淫棍……”
天裡了,馬鞍山,迷雁谷,那片森林深處的“血劍魔帝”“第十八分宮”中,燈光輝煌,喜氣洋溢,全宮上下,都在準備迎接三更的到來。
那位分宮娘娘,早已沐浴易裝,宮髻霞帔,明豔照人。
在她内心,正有着不可告人的痛苦,但是,她除了強裝笑臉,别無他法。
她純粹是為了她女兒小菁而活着。
十五年了,小菁應該是十五歲了,但是,小菁自滿月之日被帝君着人抱走,十五年來音訊杳然。
十五年來,她在這兒,錦衣玉食,帝君定期差人送來各項用品,就是見不着帝君本人。
她深知帝君之為人,每次差人來到,她從不敢問及女兒一字,以及這十五年來女兒都跟在什麼人身邊?住在什麼地方?還知不知道有一個親娘活在人世?
而今天,她已下定決心,哪怕因此觸怒帝君而送命,她也要向帝君要回她的女兒……
初夏……二更……月近中天,三更終于到來。
“血劍第十八分宮”前廳庭院外,一陣嗖嗖劃空之聲由遠而近。
緊接着,當空月色一黯,突于庭院中聯翩飛落八名錦衣蒙面人!
八名錦衣蒙面人,人手一支長劍,于飄身落地後,四人留在院中,四人奔入大廳,急搜一遍,然後,每二人一組,于台階兩側,持劍相向而立。
八名錦衣蒙面人出現,廳裡廳外,頓時歸入一片沉寂。
很顯然的,先頭清道劍士到,血劍魔帝即将駕臨了!
這時,僻處後院一角的紅樓中,檀香氤氲,燭影搖紅,那位雖已經過刻意修飾。
眉宇間卻依然籠罩着一抹淡淡哀愁的分宮娘娘,手撫香囊,斜倚牙床,怔怔出神,不發一語。
兩名貼身女婢,在經過巧妙的易容手法後,衣着仍光鮮,唯姿色已顯得粗俗不堪。
此刻,兩婢傍窗側立,分别手挑窗簾,神情專注地探首遙望着前院動靜。
一婢忽然輕呼道:“啊,來了!”
另外一婢接着道:“怎麼帶來這麼多随行劍士?你瞧,除了錦衣近衛,還有藍、黃、黑三色武士,咦,還有兩頂青篷小轎,轎中又是什麼人?”
一聽說還有兩項青篷小嬌,那位分宮娘娘不禁神色一動。
但是,她似乎為了自尊心的關系,僅擡起眼角朝兩婢背影掃了一下,唇角牽動,欲言又止。
一婢忽又低聲訝呼道:“那…那是在做什麼?”
另外一婢愣了愣,霍地轉過身軀,怔怔地望向床沿上坐着的分宮娘娘道:“娘娘,您不過去看看麼?”
分宮娘娘強定着心神,淡淡問道:“怎麼了?”
先前發出訝呼的那名女婢這時轉身搶着答道:“帝君指揮金錦近衛将兩項小轎擡入大廳,本宮伺候在大廳中的仆婦竟全被趕入東西兩邊廂房。
宮門上了闩,大廳前後門也似乎全部關閉,藍、黃、黑三色武士則散布在四院牆頭,長劍出鞘,戒備森嚴……”
另外一婢側耳之下,突又低呼道:“聽,前廳似乎有人在慘嚎。
”
分宮娘娘臉色一白,喃喃道:“什麼‘臨幸’不‘臨幸’,敢情他隻不過是看中這兒隐僻,要在這兒臨時設庭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