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後,在廊道右側的房間裡等候。
你記得吧?還是要我給你寫在紙條上?”
“我記得住,瑪汀戴小姐”瑪汀戴小姐折問她的私人辦公室裡。
伊娜-布蘭特從椅子下換起一隻俗麗的鞋子,細細的鞋跟已經悄悄地脫落了——
“喔,我怎麼回家呢?”她傷心地說。
“啊,不要大驚小怪,我們會幫你想法子。
”一個女孩子說着,又繼續打她的字。
伊娜歎了一口氣,換上新的一頁:欲望緊緊地将他攫在手掌中。
他的手指狂亂地撕裂她胸前的薄紗,然後将她推倒在沙發上。
“該死!”伊娜說着伸手去取橡皮擦。
雪拉拎取手皮包走了出去。
威爾布朗姆胡同是由十九世紀八十年代的一位維多利亞建築師所設計的,宛如人間幻境一般、,彎彎地呈半月形,兩排花園洋房,背對背。
這種格局,若非熟稔這裡地理環境的人,是十分麻煩的事。
如果你先找到外面一整排的房子,便找不着門牌号碼較小的在哪裡,但如果你先撞進内側的房子,你又找不着号碼較大的。
每個人家都有設計精巧、幹淨整齊的陽台,看起來挺體面的。
表面上看來。
它們尚未受到現代化的侵染,然而一旦走進廚房和浴室,便可感覺到像風一般急速的變化。
十九号并沒有任何特異之處。
整潔的窗簾,擦得閃亮的銅門手把,門前小徑兩側就着平常的玫瑰。
雪拉-威伯推開草坪前的鐵栅,走到前門口,按鈴。
無人應聲,等了一、兩分鐘之後,她依照指示扭轉門把。
門打開了,她走進去。
廊道右手邊的房門半掩着,她敲了幾聲,等待,然後推門而入。
那是一間相當舒适而平凡的客廳。
隻是對現代的口味而言,似乎布置稍嫌繁瑣。
室内比較引人注目的是琳琅滿目的時鐘:一座老爺鐘兀自在角落裡滴答響着;一隻德國瓷鐘擺在爐架上;一隻旅行攜帶用的銀鐘立在書桌上;
靠近壁爐的書架上則擺着一隻鍍金的小鐘,窗邊桌上則是一隻褪色的皮革制鬧鐘,鐘的一角有“ROSEMARY”幾個字①,鍍金的字母已經剝落——
①“迷疊香”,西俗用以象征忠實、貞操、記憶等——
雪拉-威伯看見書桌上的時鐘,心頭不禁一愣。
鐘面的時間正是四點十分過一點。
她的眼光凝落在壁爐的那隻時鐘上,也是一樣的時間。
”
突然雪拉的頭頂上就咻地發出喀嚓一聲,使她吓了一跳。
牆壁上挂着一隻木刻時鐘,一隻布谷鳥從小洞裡探出身子,大聲而果斷地向外宣布:布咕。
布咕,布咕。
刺耳的聲調仿佛帶着威脅。
而後,啪嗒一聲,布谷鳥又消失了。
雪拉-威伯勉強地牽出一絲微笑,繞過沙發的一頭,突然,她整個人宛如觸電一般地抽僵起來。
地闆上躺着一個男人,雙目半合,眸子若死魚之珠。
在他深灰色西裝的正面,有塊濃濃黑黑的潰印。
雪拉僵着身子,機械似地彎下來;摸摸他的臉頰——冰冷——手,也是一樣……再摸觸那濕濕的一塊,猛地把手抽回,倒抽一口大氣,眼睛睜得滾圓瞪着自己的手。
就在那時,最外面的鐵門味略出聲,她情個自禁地扭過頭,從窗子望出去,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匆匆自小徑走進來。
雪拉木然地咽下口水——她的喉嚨好幹。
她愣愣地站在原處,呆若木雞,嘴裡叫不出聲音……隻是失神的凝視前方。
門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婦女走進來,手中拎着購物袋。
她的頭發灰蒙蒙的,呈波浪狀,自前額向後梳,一雙藍眼睛,大大的,很美。
眼神凝落在雪拉的後方,仿佛看不見似的。
雪拉模模糊糊地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咽啞得幾乎聽不見。
那雙大藍眼扭向着她。
那女人厲聲問道:“誰啊?”
“是——是我——”當那婦人旋風般地繞過沙發背後向她走來時,雪拉勉強擠出了這兩個字。
然後,她失聲嘶叫:
“啊——不要,不要…你會踩到了他,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