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沒有,進了房子也覺得安靜得像是無人居住的廢墟,可是整潔幹淨得異常。
鋪着很厚的地毯,踏上去無聲無息,已經在供暖了,屋子裡熱氣烘烘,九江隻穿着毛衫,也覺得熱得受不住。
他還是這毛病,耐暑畏寒。
他把外套脫了,親自給她沏了茶,她沒有嘗,轉動着杯子,熟悉的茶香已經讓她知道,是六安瓜片。
他就在她對面的沙發裡坐下,這時候看上去神色似乎很疲倦,比起原來也瘦了不少。
她把茶杯一遍遍在指間轉動,他仍舊不說話,偌大的屋子裡,就聽見她用杯蓋刮過杯沿的聲音,像是一隻蜜蜂,嗡的一下子,然後再嗡得一下子,飛近又飛遠。
她終于把茶杯放下:“我得走了。
”
他沒有動,但她從他旁邊經過的時候,他拉住了她的手,她掙了一下沒掙開,他聲音很低:“陪我坐一會兒,就一會兒。
”
他連嗓音裡都透着疲乏,眼底有血絲,也不知道連續熬了多久沒有睡。
最近肯定是波詭雲谲,他一定有很多事要趕着辦。
勾心鬥角,你死我活。
他過的那日子,她想想都覺得累。
他的手指攥得很緊,緊到她都覺得痛了,仿佛他一撒手她就會消失掉似的,她不由得歎了口氣,說:“那你放手,我就再坐一會兒。
”
他依言放開了手,她重新回到沙發裡坐下。
低着頭喝茶,茶葉很好,是頂級的六安瓜片,清香溢齒。
沒等她把半杯茶喝完,他就已經坐在那裡睡着了。
睡着了他眉心的“川”字才不見了,她這才發現他的眼角有了細微的紋路,因為仰着頭,頭發有一點亂了,看上去倒不顯得老,反而讓她想起高中那會兒。
學校開運動會,他在小樹林裡等她,等得伏在石凳上睡着了。
她去了以後,隻怕他睡得着涼,推一下他不醒,推兩下他還是不醒,最後她小聲的叫着他的名字,他忽然一伸胳膊就抱住了她,吻在她額頭上。
他的唇又燙又軟,吓了她一跳,連耳朵邊都覺得滾燙了。
她找了半天才找着喚人的鈴,還是老式的樣子,圓圓的,不起眼,按下去後不久就聽到謹慎而輕微的敲門聲,她把門打開,來的人她不認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她于是告訴那人:“葉先生睡着了,拿床毯子給他蓋着。
我得先走了。
”她還怕他事先曾囑咐過什麼,那自己就走不掉了。
結果那人拿完毯子,就去安排好司機。
司機把她送到市中心,她随便挑了條馬路下了車,攔了出租車回家去。
還沒進家門手機就響了,原來是陳卓爾:“你同事那件事,我問過朋友了,他答應幫忙打聽一下,要是真沒别的事呢,就好辦了。
”
她道了謝,他忽然問:“你在哪兒呢?”
“在家呢。
”她關上防盜門,換上拖鞋,說:“怎麼了?”
“噢,沒事,明天你要是有時間再來看我,給我煮點面條吧。
”
“什麼山珍海味沒吃膩啊,巴巴要吃面條。
”
他嘻嘻哈哈:“山珍海味吃膩了,當然就想吃點面條。
”
第二天她沒能去醫院,下班回家後剛進家門,就覺得有點不對。
一路走到卧室,隻見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雖然沒開燈,但她已經發現床上竟然睡着有人。
她又驚又怒:“葉慎寬,你怎麼回事?”
他睡得正香,被她吵醒了還是睡眼惺忪:“你回來了?”
“你怎麼在這裡?”
他竟然挺委屈的樣子:“我睡不着。
”
“你睡不着你也不能上我家裡來睡。
”她都被氣得糊塗了:“别人知道了怎麼辦?”
他像是在分辯什麼:“沒人知道,我自己開的車,在街上兜了半天,最後把車停在商場停車場,又攔出租車來的。
”
她把燈打開:“有你這樣的人嗎?你到底怎麼進來的?”
其實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要想配她的鑰匙,簡直是易如反掌。
大概是燈光太刺眼,他用手遮着眼睛,忽然歎了口氣:“今天開會,我講錯話了。
”
她心裡一沉,知道在這關頭什麼事都能要命,背後那千絲萬縷,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她不由得問:“你說錯什麼了?”
問了又覺得後悔,因為不應該問,他也不能告訴她。
!
結果他頓了一下,慢慢道:“我當時說,聯通歸電信,移動合并網通。
旁邊人給我使眼色我也沒覺得,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想起來說錯了。
她這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玩,惱羞成怒。
他突然攬住她,就吻在她耳垂上:“小九……”他的呼吸全噴在她的耳畔,拂動鬓發,仿佛有一種遙遠而親切的酥麻,從耳畔一直麻到頸中,麻到胸口。
他的懷抱那樣暖,暖得令她覺得心裡發酸,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又一次支離破碎。
她一下子掙開他的懷抱:“你兒子快一歲了吧?”
他定在那裡,仿佛這句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