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整整一周,手腳都動不了。
如說我累成那樣,怎麼也說不通吧!”
“我沒這麼說,您肯定受到了突然的震動……”
“突如其來,像遇到魔鬼的襲擊!”
“不,在這點上我不同于您的看法,尼克-戴克。
”年輕伯爵答道,“您以為被鬼打了,我想不是,因為世上本來沒鬼,好鬼、惡鬼都沒有。
”
“那麼,伯爵先生,你能對我發生的一切作出合理的解釋嗎?”
“目前還不能,尼克-戴克,但請相信最後一切終将真相大白,這并不很難。
”
“但願如此!”護林人說。
“告訴我,這城堡一直以來就屬于德戈爾茲男爵家族嗎?”弗朗茲又問。
“是的,伯爵先生,這是他家的祖址,盡管最後一代傳人魯道夫男爵失蹤了。
”
“他失蹤多長時間了?”
“大約有二十年了。
”
“二十年?”
“是的,伯爵先生。
一天,魯道夫男爵離開了城堡,幾個月後,城堡裡最後一個仆人也死了。
人們再沒有見過男爵……”
“從那以後,沒人再去過古堡?”
“沒人。
”
“當地人怎麼想的?”
“他們認為魯道夫男爵一定死在國外了,而且是失蹤後不久死的。
”
“他們錯了,尼克-戴克,男爵還活着,至少五年前還健在人世。
”
“他活着,伯爵先生?……”
“對……在意大利……那不勒斯。
”
“您見過他?……”
“我見過。
”
“那這五年?……”
“這幾年我沒聽到過有關他的消息。
”
護林人陷入了沉思中,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但一時還不能确定。
最後他下定決定,他擡起頭,皺皺眉頭。
“難道不能假設魯道夫-德戈爾茲男爵回到故裡,想在古堡裡隐居嗎?……”他說。
“不可能……這假設無法成立,尼克-戴克。
”
“他為什麼躲進古堡?……不願讓外人前去打擾呢?……”
“沒有。
”弗朗茲-德戴雷克回答道。
但是,這種想法開始盤旋在伯爵腦海中。
這個形迹詭秘的怪人離開那不勒斯後,為什麼不可能回到古堡裡隐居起來?再者,他很了解當地人都很迷信,如果他想與世隔絕,躲避外面的侵擾,在他來說,這不是易如反掌嗎?
但是弗朗茲覺得告訴魏爾斯特村民在這種想法也沒用。
此外,這還牽涉到他本人的隐私。
何況,他很清楚他難以說服村裡人。
這時尼克-戴克又說道:
“如果魯道夫男爵藏在古堡裡,他肯定是魔鬼肖爾特的化身,因為隻有肖爾特才會用那種方式對待我!”
弗朗茲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問了别的。
他千方百計安撫護林人,他擅闖古堡的企圖不會再帶來别的後果,但又勸他以後别再蠻幹了。
何況,此事也與他無關,卡爾茨堡的警方一定能揭開喀爾巴阡古堡的秘密。
他特地囑咐護林人要及早養好身體,不要延誤了他與美麗的米柳達的婚禮。
屆時,他一定親來道賀,然後他告辭離開了。
弗朗茲一路上昏昏沉沉,回到旅館後,一整天都沒出門。
6點,他在大廳用晚餐。
出于對他的尊敬,科爾茲村長和村裡其他人沒來打擾他的清靜。
大約8點,羅茲科問年輕伯爵:
“您需要我嗎,主人?”
“不需要,羅茲科。
”
“那我去平地上怞會兒煙。
”
“去吧,羅茲科,去吧。
”
他半躺在椅子上,不可磨滅的往事又曆曆在目。
他仿佛親臨拿不勒斯的聖卡羅劇院,觀看拉斯蒂拉的最後一次登台表演……他仿佛又看見了德戈爾茲男爵,他把頭伸出包廂,狂熱的目光盯着女藝術家,那副吓人的模樣好像要把女歌唱家吞下去。
随後,他又想起那封怪人寫的信,信中指着他,弗朗茲-德戴雷克害死了拉斯蒂拉。
弗朗茲沉浸在往事中,慢慢地陷入了夢鄉。
他雖然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中,但仍十分警覺,稍有動靜,他都能覺察到。
空中似乎傳來一個聲音,抑揚頓挫,溫柔而又甜蜜,傳進大廳。
可大廳裡隻有弗朗茲一人。
弗朗茲也沒弄清他是否在作夢,他猛地站了起來,側耳細聽。
是的!好像有張嘴貼近他耳邊,一張無形的嘴唇吟唱着斯捷潘諾樂曲的優美的旋律:
NelgiardinodemilleRiori,Andiamo,mioCuore……
(我心愛的人兒啊,讓我們一齊到那百花盛開的花園去吧……)
這首浪漫曲弗朗茲聽來很耳熟,拉斯蒂拉在聖卡羅舉行告别演出時唱過這首充溢着不可言喻的芬香甜蜜的浪漫樂曲。
弗朗茲再次陶醉在優美的歌聲中,他像個孩子聽着搖籃曲,心靈得到了慰藉。
最後一句歌詞唱完了,歌聲慢慢減弱,随着氣流柔和的振蕩逐漸消失。
弗朗茲擺脫掉昏沉沉的迷糊狀态……他猛地站了起來……屏住呼吸,想抓住刺入他心靈的那個聲音在空氣中留下的空曠回音……
屋裡、屋外一片寂靜。
“是她的歌聲!……”他喃喃自語,“是的!……是她在唱歌……我深深為之癡迷的歌聲!”
他清醒過來,回到了現實中:
“我睡着了……我在做夢!”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