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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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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1]風格,而且韻腳一點也不平整,内珀穆克(我始終這樣稱呼他,我不用“艾肖”,因為我認為這是一種詩意的溺愛,我真是蠢啊)幾乎能把它們全都背誦下來,他用小小的手指頭一行一行地指着“念”給我們聽,但他所指的地方卻是完全錯誤的。

     奇怪得很,這些“兒歌”我雖然隻是通過他的小嘴和他那神奇的抑揚頓挫的嗓音聽過一次——或許有好幾次?但我直到今天卻都還能把它們背誦出來。

    我還始終清楚地記得那首關于三個管風琴師的兒歌,那仨在一個街角遇上,他們彼此互相怨恨,結果沒有一個脫身。

    我可以當着任何一個小孩子的面再把它背出來,但我遠遠做不到艾肖那麼好,這樣好聽的東西到了我口裡就隻好有請五鄰六舍多加包涵了。

    耗子們吃素,老鼠們搬家!結尾是這樣的: “把音樂會聽完的是誰啊, 是一隻小狗狗, 這隻狗狗哦一回家, 它就覺得身體好難受。

    ” 你會情不自禁地去看這個小家夥,隻見他一邊愁苦地搖頭,一邊傷心地壓低聲音,用以表示那條狗是不舒服的。

    要麼,你的目光也會情不自禁地被他那秀麗莊重優美的派頭所吸引,隻見他用這樣的派頭讓兩個神奇的領主在海邊的沙灘上相互緻以問候: “早上好,大人! 今天不是遊泳的好時辰。

    ” 這其中的原因有好幾個:首先是因為今天的海水太濕,而且水溫也隻有列氏5度[2],另外還是因為來了“三個瑞典客人”—— “一條劍魚、一條鋸魚和一條鲨魚—— 這仨就在附近遊蕩潛伏。

    ” 他發出這些親密警告的樣子滑稽極了,他列舉那三個不速之客,他發布它們就在近旁遊蕩的消息,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他進入一種惬意而陰森的狀态,我們倆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他擡起頭來看我們的臉,一雙眼睛調皮而好奇地看着我們在那裡樂——尤其是看着我在那裡樂,我是這樣覺得的,因為他很想看見,我身上那股無聊乏味生硬枯燥的師道尊嚴之氣會不會,當然也是為我自己好,會不會被這歡樂所消解。

     我的好上帝喲,結果還真是這樣的呀,自從第一次的愚蠢嘗試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重蹈過覆轍了,唯一沒變的是:我始終語氣堅定地用“内珀穆克”來招呼這個來自兒童和精靈之國的小使者,而隻在和他舅舅說起他時叫他“艾肖”,因為他舅舅已經,和農莊裡的女人們一樣,習慣用這個名字了。

    不過,在這裡,還要請大家給予理解的是,作為教育工作者和教師的我始終還是感到有些擔憂、不安甚至尴尬的,因為即便是一個理所當然值得崇敬的可愛精靈,他終究還是要聽任時間的決定,而且,他注定要成熟起來,落入紅塵。

    不久之後,這雙笑眯眯的天藍色眼睛就會失去其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純潔本真;這張洋溢着鮮明童稚的天使般的小臉蛋,這張小臉蛋上有着一隻稍稍有些開裂的下巴,有着笑起來就會露出光潔的乳牙且比不笑時顯得更圓一些的迷人的嘴巴,有着精緻的小鼻子,兩條柔和的弧線從這裡出發,下行至嘴角,把嘴及下巴部分同臉頰處分隔開來,這張天使般的小臉啊,它會長成一張尋常男孩的臉,而這個多少屬于尋常之輩的男孩必然會受到人們清醒和現實的對待,他也不會再有理由去譏諷這種對待了,而内珀穆克當時正是用這種譏諷來看待我的師道尊嚴的沖鋒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裡還是有一點——而那個精靈的嘲弄似乎表示知道這一點,使人沒有辦法相信時間及其通常的作用,相信其對這個良善美好的人物形象的威力,而這就是後者所具有的那種罕見的完美性,其作為那個孩子現身人間的有效性,就是那種由其所引起的仙人下凡的和——我再重複一遍——可愛的使者的感覺,而正是在這種感覺的鼓噪下,理性被鼓噪進了非邏輯的、為我們的基督教教義所浸淫的夢鄉。

    這個人物形象,它雖然不能否定長大成人的不可避免性,但是,它卻通過逃向神秘永恒的、同時性的和并列性的想象領域而得以脫身,在這個領域裡,救世主的成年男人形象和聖母懷抱之中的那個聖嬰并不矛盾,他也就是這個聖嬰,他永遠是并且永遠在朝拜的聖徒們面前把他的小手向十字擡起。

     這是怎樣的恭維啊!也許會有人這樣說。

    但我别無他法,我所能做的隻有再現我的體驗,承認我的深深的無助,而正是這個小小人兒的輕盈飄蕩的存在總是在讓我陷入這種不知所措的無助。

    我真該效仿——我也嘗試着這樣去做——阿德裡安的舉止才是,他不是教書先生,而是個藝術家,他是按照事物所呈現出來的本來面目去接受它們的,顯然是不會去考慮它們的可轉化性的。

    換言之:他賦予勢不可擋的變化生成以存在的性質,他相信形象,而這種相信又是透着某種淡定和沉着的(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這是一種習慣了形象的相信,所以即使是面對這個所有形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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