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性總存在吧。
即使大家看不見他,這種可能性總存在吧。
即使大家看不見他,至少能摸到他……不管他的本領有多大,他總不能穿透監獄的厚牆吧!
這僅僅是一個尚可接受的推理,誰都可以這樣想,但局勢不容樂觀,公民的安全受到威脅。
人們惶惶不可終日。
無論白天黑夜,無論屋裡屋外,所有人都喪失了安全的感覺。
屋裡稍有響動:地闆上偶爾吱吱聲,風吹動百葉窗的瑟瑟響聲,屋頂上風信标的聲吟,耳邊飛蟲的嗡嗡聲,從門窗縫裡鑽進來的呼呼風聲,一切都令人心驚肉跳,疑雲滿腹。
無論坐在桌邊進餐,晚間閑聊,夜間睡覺(假如還能安然入睡的話),隻要屋裡稍有動靜,人們就心神不甯,搞不清是否有不速之客闖進來,威廉-斯托裡茨或别人是否在窺伺您的行動,偷聽您的談話,甚至刺探家庭生活裡最隐秘的部分。
那家夥可能離開拉茲,回到斯普輪貝格。
可誰知道他是否會把這項秘密奉獻給他的祖國,使德國人掌握超人本領,能探聽一切,窺視一切。
各國使館、司法部、議會上哪還談得上什麼秘密,什麼安全!
另外,再仔細想想(醫生、哈拉朗上尉及總督、警察局長也是這樣看的),人們可以設想威廉-斯托裡茨會停止卑鄙的破壞活動嗎?市政府的婚禮得以順利舉行,隻是因為他還沒有返回拉茲,來不及阻止。
他可把教堂裡的結婚慶典搞得天翻地覆;再說,萬一米拉恢複了神智,他會不會繼續阻撓呢?他對羅特利契家的刻骨仇恨就煙消雲散了嗎?他的複仇欲望得到滿足了嗎?怎麼能夠忘記回蕩在教堂裡的惡狠狠的威脅……“災難必将降臨到新婚夫婦頭上……災難必将降臨!”
不!他不是說着玩的。
一想到他實施其複仇計劃采取的行動,就令人不寒而栗!
其實,就算羅特利契住宅被日夜警戒着,這樣就能把他擋在門外?一旦他進去了,他不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随便躲在一角落裡,闖進瑪克或米拉的房間……他會心慈手軟嗎?
因此,不管是以科學态度看待此事的人,還是深受迷信思想愚弄的人,都會被攪得寝食難安。
說到底,這種困難的處境是否能有所改善?……我看不到一絲希望之光。
即使瑪克、米拉離開拉茲,也于事無補。
威廉-斯托裡茨難道不能肆無忌憚地追蹤他們。
何況,米拉的病情也不允許她離開拉茲。
毫無疑問,他混迹于善良的民衆中,執拗地冒犯、恫吓他們,卻又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就在當晚,市政府所在的城區(從李斯特廣場和高樓門市場上可以望見那兒),警鐘樓頂上的窗戶映現出熊熊火光。
火把忽上忽下,搖曳不定,仿佛有個縱火犯想燒毀市政大廳。
警察局長帶領警察,沖出總局,迅速爬到警鐘樓頂端。
火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誠如斯泰帕克先生所料,沒找到任何人。
熄滅的火把橫卧在地闆上,還散發着燃燒的餘味;含有樹脂的火星迸濺到屋頂上;可以放心的是,任何火災隐患已經消除了。
又是無人!……那個縱火犯(指威廉-斯托裡茨)可能早就從容地逃走了,或者躲在鐘樓一角,看不見也抓不住。
憤怒的人群聚集在市政府前,發出複仇的呼聲:處死德國佬!處死德國佬!躲在一旁的威廉-斯托裡茨對此不過輕蔑一笑。
次日上午,罪犯對驚恐萬狀的城市又發起了新的挑釁。
10點半剛過,教堂的鐘樓裡飛出一陣陰森可怖的鐘聲,像陰郁的喪鐘,像恐怖的警鐘。
返回,單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撼動大教堂的鐘儀。
威廉-斯托裡茨一定有幾個幫手,至少,仆人海爾門是少不了的。
市民們沖到聖米歇爾廣場上,甚至有人從城邊趕來,恐怖的警鐘吓得他們心膽俱裂。
這次,斯泰帕克先生和他手下人還是立即行動,撲向北邊的鐘樓,迅速地爬上樓梯,來到警鐘的支架前,鐘架上灑滿從門窗的擋雨披檐上飛瀉而下的陽光。
他們仔細搜查了這層和上面的過道,什麼都沒找到……沒人!還是沒人!……當警察沖進支架時,挂鐘已停止了擺動,四複寂靜,無形的敲鐘人也已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