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清楚地認出,這是馬代拉瀑布的最初水流,巨大的紅樹探身在平靜的水波上,由變幻莫測的藤科植物與對岸的樹連接起來,藤枝上蕩悠着布谷鳥。
綁架者沿着河向上走呢?還是順着河向下遊走呢?這就是在馬丁-帕茲面前提出的不好解決的問題。
他離開同伴一會兒,順着很難分辨的逃跑者的腳印走,這樣,他就被引向一處不太暗的林間空地,一些原地踏步的迹象,說明有一隊人馬可能從這裡過河,這就是這個印第安人的看法,雖然他在周圍沒發現任何造船的證明;他知道桑伯大概會砍幾棵林中的樹,剝去樹皮,用它們造個木筏,把人渡過馬代拉河對岸。
然而,當他看見一大團黑糊糊的東西在上述小樹林邊晃動時,他還在猶豫;他準備好圈套,準備發起攻擊,他向前走了幾步,發現一隻動物躺在地上痛苦地怞搐;這是一隻母騾。
這奄奄一息的可憐動物,準是從别的地方拖到這裡被打死的,拖痕上灑了血。
馬丁-帕茲不再懷疑:那些印第安人不能把這牲口弄過河去,一刀把它殺了,因為騾子身上有一條很寬的刀傷。
看了這一切,他不再懷疑他的敵人逃走的方向,他回到同伴身邊,而他的同伴正因他長時間沒回來而焦慮不安呢!
“明天我們就會見到那姑娘了!”他對另兩個人說。
“我的女兒!噢!我的兒子!我們一會兒就出發吧!”西班牙人說,“我已經不累了,力量使我恢複了希望!我們走吧!”
“但是應該渡過這條河,而我們不能花費時間造船!”
“我們遊過去!”
“勇敢些,我的爸爸!裡貝爾塔和我,我們協助您!”
這三個人脫掉衣服,馬丁-帕茲把衣服打成一個包,頂在頭上,他們悄悄地溜到水裡,生怕這麼多人在巴西和秘魯界河裡遊,會驚動一些可怕的鳄魚。
他們沒遇到麻煩就到達了河對岸;馬丁-帕茲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細搜尋那些印第安人的腳印;他仔細觀察那些小樹葉、小石子,但是由于水流湍急,已經把有痕迹的樹葉和石子沖走了,他什麼也沒發現。
他登上陡峭的河岸,直到發現騾子的地方那樣高,他還是無法确定綁架者所走的方向。
為了使自己的蹤迹消失,這些人可能在幾英裡外上岸,遠離上船的地點。
馬丁-帕茲為了不使自己的同伴失望,他并沒告訴他們這些令人不快的想法,他甚至對堂維加爾隻字不提那頭騾子的事,生怕使他又陷入不快中,或讓他知道了他女兒現在正被拖着走在那難以通行的小路上。
當他回到西班牙人身邊時,發現他已經睡着了,疲勞卷走了他的痛苦和決心,馬丁-帕茲很注意不吵醒他,休息一會兒對他大有好處;但是,當他守夜時,堂維加爾的頭靠着他的膝,他銳利的目光透過周圍的黑暗,他派裡貝爾塔到下面的河岸上尋找某些能在天亮時指引他們的蹤迹。
黑人按他指的方向去了,像一條蛇一樣溜進河邊長着的高高的荊棘中,而他的腳步聲一會兒就消失在遠處。
黑人走後,馬丁-帕茲獨自呆在死一般的孤寂中;西班牙人睡得很熟,并進入了夢鄉,有時他在夢中說出他女兒和印第安人的名字,隻有這夢呓打破幽暗的樹林中的甯靜。
印第安青年并沒弄錯;桑伯在3英裡之内下河,然後帶着少女和他的衆多夥伴登岸;在這些人中還有受了重傷的馬南加尼。
桑伯的隊伍在路上越來越多。
平原上的和山裡的印第安人急切地等待暴動取得勝利;當得知他們的弟兄失敗了,他們陷入絕望的沉痛中;當知道他們被馬丁-帕茲出賣了,就瘋狂地破口大罵;看到他們抓獲了一個可以平息他們憤怒的替罪羊,他們又發出快樂的大叫,并追随着這個老印第安人的隊伍。
他們就這樣追着這個即将處死的人走,他們圓睜血眼,好像要把少女吞掉;這可是他們就要将其處死的馬丁-帕茲所愛的未婚妻啊!雨點般的髒話都潑向她;想當衆向她複仇的桑伯,費了很大力氣才使薩拉免除狂怒引起的粗暴舉動。
處在這群可怕的烏合之衆之中,少女臉色蒼白,情緒頹喪,她什麼也不想,昏厥過去;她感覺不到壓力、感覺不到意志和生命存在;因為血腥的手在推着她向前走,人們把她抛進了這無限的孤寂中,她不可能挪動一步以逃脫死亡。
有時她父親和印第安青年的形象掠過她眼前,但也隻是像閃光一樣使她目炫;過後,她就像無活力的東西一樣,倒在可憐的騾子的脖子上,她那被撞腫了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體了。
過了河以後,她不得不步行跟着這些綁架者,兩個印第安人架着她,拖着她飛快地走,一條血印留在了沙子上和桔葉上,說明她這一路受了多少罪。
但是桑伯不再擔心被追上,他認為少女流的血雖然暴露出他逃走的方向,但他的目的地接近了,這也關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