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忍氣,沒有糾纏下去:“未知都督帶來多少兵馬。
”
“三萬。
”
“恨少矣!”
周瑜卻道:“确實少了些,聽聞劉豫州與公子帳下還有兩萬兵,可否暫時撥與末将調遣?”
哪有張嘴要人家兵的?劉備懷疑自己聽錯了:“都督何意?”
“請劉豫州将麾下兵馬借與末将,我統領這四五萬衆與曹賊周旋,豫州但觀瑜破之。
”
劉備再能忍,話說至此也不禁泛出怒意:“都督此舉不合适吧?”
周瑜嫣然一笑,微微拱手:“豫州勿怒。
用兵之道貴在同心,若你我各自為戰,隻恐競相逐利不能得勝。
若由末将……”
“憑什麼由你統領!”亭外趙雲怒沖沖插了言。
“放肆!我與周都督說話,豈容你多言?”劉備嘴上申斥,心裡卻暗暗稱快。
周瑜斜了趙雲一眼,并不理睬,卻對劉備道:“劉豫州若信不過末将,我也可将江東之兵盡數交您統領,如何啊?”
劉備萬沒料到周瑜還有這一手。
由他管轄江東之衆根本不可能,且不論統軍之才,江夏之兵僅僅兩萬,而且操練不勤相對疲軟,真正的骁勇之士不過數千,而且還得分派守衛郡縣,怎壓得住人數、船隻都多于自己的江東軍?就算周瑜肯給他,他也接不住。
周瑜見劉備啞口無言,才把話往回收:“既然如此,那還是偏勞末将吧。
”
劉備擠出一陣無奈的笑容:“周都督,兩軍聯合理當彼此相敬,可不要逼人忒甚。
”
周瑜連連搖頭:“陳力就列,不能者止。
現在隻有末将能統率全局抗擊曹軍,那我隻能當仁不讓。
我想您一定會答應。
”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答應?就不怕逼我反目?”
“不會的。
您劉豫州是何等人也?您是識大體、做大事的人,若但逞匹夫意氣,早就在當陽拼殺至死了。
您既然奮力逃脫,必有縱橫之志!豈會因一時屈伸而敗大事?”說這話時周瑜的表情分外凝重,似笑非笑雙眼滿是真摯,緊緊注視着劉備。
劉備與他對視半晌,默默點了點頭:“公瑾真知我者也!”
“過譽了。
這麼說劉豫州答應了?”
“嗯。
”劉備的底線都被人家看穿了,焉能不答應,“不過……”
“我知道。
這些兵馬隻是暫時配合我行動,等戰事完畢還叫他們回到江夏,另外貴軍糧草皆由我方支應。
這總可以了吧?”
劉備聽他把自己想說的全說了,卻仍不示弱:“還望都督說到做到,戰事之後務須完璧歸趙。
”
“哈哈哈……”周瑜仰天大笑,一擺衣袖站了起來,“劉豫州太多心。
設使戰事不利,貴軍果真喪失殆盡,恐怕那時我周瑜早就喪于曹兵刀下啦!”
直到這時劉備才感到,這個貌似文雅的年輕人實是一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一個可以信賴的盟友,或許更是一個強敵……
“軍中設宴,請劉豫州享用。
”
劉備根本沒心思吃他這頓飯:“軍務緊急不便讨擾,我這便回去調兵。
請周都督代我緻謝吳侯,就此别過。
”說着話已起身。
“既然如此……末将恭送劉豫州。
”周瑜也沒打算真挽留,兵都要到手了。
多少大事等着,哪有工夫瞎客套?他畢恭畢敬轉出亭外,想親送劉備登舟,哪知剛邁出亭子就見派去的童兒回來禀報:“黃老将軍所部人馬已到,他正在船上休息。
”
“為何不到中軍待命?”周瑜跟劉備說話,眼睛可沒閑着,早把山下情形看了個清楚。
這童兒方才挺伶俐,這會兒卻吞吞吐吐:“老将軍說他連日行軍身體不适,不能立刻聽用。
”
“那程都督呢?”
童兒越發語無倫次:“程老将軍……也病了。
”
“都病了?”周瑜不禁皺眉。
劉備雖未聽懂他們說什麼,但卻瞧出周瑜臉色不好:“都督軍務繁忙,不勞您相送。
一水之隔後會有期。
”說罷搶先施了個禮。
“怠慢了……”周瑜滿臉堆笑趕緊還禮,眼瞅着劉備漸漸下山遠去,才轉臉吩咐童兒,“你帶幾個親兵把劉備送來的酒肉牛羊都擡到幾位老将軍營中,并替我轉告他們,軍務繁忙有失拜望,請他們安心養病,晚間我過營探病,這幾日我處置有何失當之處還請他們不吝賜教。
”
生病隻是托辭,其實是程普、黃蓋這幫老将不滿周瑜自專。
他們都是跟随孫家兩代浴血奮戰之人,資曆高威望大,怎甘心聽一個晚輩全權指揮?尤其程普,按理說應該是左右都督并駕齊驅,而孫權明顯更器重周瑜,這口氣更是難順。
周瑜深知其中利害,大戰在即,若不把這些老爺子哄好了,何談齊心破曹?打發走童兒,他默默展開地圖,直勾勾看着那個朱筆圈好的地方,陷入沉思——捍衛江東的魄力他是有的,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更是不缺,拒敵地點也大緻選好了,但面對十多萬敵人,這仗究竟怎麼打?孤注一擲可沒有賠的本錢啊!外人看來周瑜舉重若輕坐談歡笑,可其中艱辛又有誰知……
周瑜望江沉思之際,劉備已經登船,水手一陣搖橹,那葉扁舟飄飄搖搖又向江北擺去。
時至深秋,西風強勁,自樊口回夏口是向西北行進,幾個水手頂着大風奮力劃船,累得汗流浃背。
劉備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周瑜要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