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營寨時天色已晚,夏侯惇、戲志才馬上迎了過來:“怎麼樣,袁本初待你如何?”
“還不錯,設宴款待禮數有加。
他也不是沒有進軍之意,隻是糧草不濟,不能前行。
”曹操邊走邊說。
戲志才蹭了蹭鼻子,笑道:“《呂覽》有雲‘物固莫不有長,莫不有短’,袁本初豈是尋常之輩?昔日蹇碩欲害何進,遣其出兵戡亂,是他代替何進出兵擋難,此番大興勤王之師又是他首謀戰事,這個人還是有不少長處的。
”
“可我總覺得心緒不甯。
”曹操略顯傷感,“昔日我與本初交往,談笑風生毫無避諱,如今卻不能再似年少之時了。
”
“當年您與他是平等之交,現在您與他已是上支下派。
将軍未曾在人下,故感不适耳。
”戲志才又道,“《呂覽》有雲‘故善學者,假人之長以補其短’,将軍多多領會其道,也是多有裨益的。
”
曹操點點頭道:“胸有城府之深,心有山川之險,我是得向袁本初好好學學。
不過和他在一處讓我不太舒服,他還想另立一個皇帝。
”
“此事萬萬不可允!”戲志才也吓了一跳。
“我知道。
”曹操忽然停下腳步,“我曹某人一向以天下為重朝廷為重,這就是我比别人的長處,要是随随便便跟着他走,哪裡還顯得出我的不同?我曹操就是要救民于水火!”
戲志才聽他如此表态,雖然連連點頭,卻覺得他這樣停下腳步大喊出來,明顯是想讓營中兵士都聽到他有多無私,此舉甚是做作,卻不動聲色地道:“請将軍回帳,任伯達帶來一人有秘事相商。
”
秘事相商?曹操一愣,趕緊快步進了大帳。
果見任峻與一個青衣武弁之人正在促膝而談,那人一看到曹操回來,立即跪倒磕頭。
“放下帳簾,樓異、王必出去守着,莫叫人打擾。
”曹操吩咐完才落座,“何必行此大禮。
快快請起,君乃何人?”
那人似乎剛剛哭過一場,嘶啞着聲音道:“在下路昭,乃王匡帳下之部将。
”
“哦?”曹操心中生疑,袁紹叫我殺王匡,現在就冒出個王匡的人來,“路将軍既是王郡将部下,何故夜入我營?”
路昭還是沒有起來,掏出一封書信道:“此信先請将軍過目!”
曹操越發詫異,打開便看:
〖自古以來,未有下土諸侯舉兵向京師者。
《劉向傳》曰‘擲鼠忌器’,器猶忌之,況卓今處宮阙之内,以天子為藩屏,幼主在宮,如何可讨?仆與大鴻胪韓融、少府陰修、将作大匠吳修、越騎校尉王瓌俱受诏命。
關東諸郡,雖實嫉卓,猶以銜奉王命,不敢玷辱。
而足下囚仆于獄,欲以釁鼓,此悖暴無道之甚者也。
仆與董卓有何親戚,義豈同惡?而足下張虎狼之口,吐長慐之毒,恚卓遷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難,然恥為狂夫所害。
若亡者有靈,當訴足下于皇天。
夫婚姻者禍福之機,今日着矣。
曩為一體,今為血絢。
亡人子二人,則君之甥,身沒之後,慎勿令臨仆屍骸也。
〗
“這是何人所寫?”曹操眼睛都瞪圓了。
路昭眼淚又下來了:“乃是執金吾胡母大人臨終遺王匡之書,在下抄錄耳。
”
“胡母班竟叫王匡殺了!”曹操不禁驚異。
胡母班乃一代良士,名在八廚之列,昔日也是何進征辟之人,雖然此番是來傳诏解散義軍的,但也罪不至死。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