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打把劍或者刀子一類的兵器。
”
高歡似乎有點詫異,反問了一句:“兵器?”
大漢點頭:“對,兵器。
”
高歡一口回絕了:“對不起老兄,我不會打兵器。
”
大漢怔了一下,有點不高興了:“這話說的!鐵匠哪有不會打刀劍的?”
高歡淡淡道:“我真不會。
”
大漢道:“方圓幾十裡,誰不知道你郭鐵匠打鐵的本事?”
高歡道:“那是各位鄉鄰擡愛。
再說,我隻會打農具,不會打兵器。
沒學過。
”
大漢勝一沉:“怎麼,郭師傅這麼不肯賞臉?”
貞貞轉出來,狠狠盯了那大漢一眼。
她很生氣。
這混賬漢子竟敢對高歡這麼不禮貌,實在該打。
高歡還是不緊不慢地道:“這位老兄,我不是不肯賞臉,而是的确不會。
像我們這種做小本生意的人,哪敢得罪像你老兄這樣有臉面的主顧呢?”
這話軟中帶硬,綿裡藏計,聰明一點的人,一定會聽出來。
偏偏這位大漢就一點沒聽懂:“郭師傅,你說你不會,我不相信。
你這不是拿我開心嗎?”
貞貞已準備沖上前去教訓教訓他了。
高歡連忙攔住貞貞,含笑道:“老兄,我哪兒敢拿你這樣的主顧開心呢?我是真不會,信不信由你。
”
看熱鬧的幾個混混也幫腔了:
“郭師傅都說了不會了,當然是不會。
你老兄何苦再胡攪蠻纏呢?”
“我們郭師傅說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不相信你就别找來。
”
“就是會,郭師傅也懶得給你打。
你以為你是誰?想.吓唬人?!”
“我說朋友,你還是走吧!”
大漢面皮發紫,眼看着就要發作。
高歡忙笑道:“你老兄别生氣,他們話是難聽了點,可也是實情。
老兄還是另找一家吧!”
大漢也發狠了。
“我懶得再找鋪子,我就認這兒了!
你不是說你沒打過兵器嗎?好,我相信。
可你沒吃過豬肉,總也還是見過豬走路不是?我把鐵擱這兒,你試着給我打,打好打壞我認了!”
遇到這種渾人,高歡倒沒咒念了:“别價,别價。
我真沒學過,要是厚着臉皮接了活兒,沒的白耽誤老兄的工夫。
老兄,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大漢見他發窘,洋洋得意地笑道:“我不怕耽誤工夫,我不急。
我給你六十斤上等的精鐵,你湊合着打把刀劍什麼的。
一把不行,再打第二把,都打壞了,我也虧不了你工錢。
”
高歡還沒答腔,大漢已将肩上的一個藍花布大包袱往地上一放,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拱手嘻笑:
“拜托,拜托!”
高歡怔住,忽然拎起包袱追了出去:“喂,喂!老兄,老兄!”
這位“老兄”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高歡哭笑不得。
藍花布大包袱放在地上,讓高次直歎氣。
像黃昏那位大漢那樣的人,他還真是第一回碰到。
貞貞抱着小白,探詢地望着他。
高歡苦笑道:“這人八成有毛病,不過倒也真是聰明。
……他好像知道我的底細,這是故意試探我的也未可知。
”
連貞貞到現在也還不知道他的“底細”呢!
高歡喃喃道:“按我們的劍師的規矩,一旦已看過了料坯,就算是接了活兒了。
”
貞貞笑嘻嘻地打着手勢,告訴他不要打開包袱,等那人下回再來,把包袱仍還給他。
正在這時,“噗”的一聲輕響。
高歡一側目,一輛飛刀已穿窗而人,釘在炕桌上,紅布刀衣仍在籁籁抖動。
高歡沒讓貞貞去追放飛刀的人,他已發現刀柄上綁着張紙條。
“高君台鑒:
紫陽、鐵劍已将至,速離此地為要,閱後即焚。
鄭鐵人拜上”
明月無際,秋風蕭蕭。
明月秋風裡的易水河,凄清悲涼,艄公老杜的歎息也顯得那麼無奈:
“奶奶的,就不讓人過個安生日子!”
高歡勉強微笑道:“杜大爺,半夜叫醒您,真不好意思。
”
艄公老社道:“别說這話,說這話就見外了。
……唉,我早看出你是個有仇家的人,我早看出來了。
……唉,老張這回傷透心了。
……”
貞貞抱着小白,茫然偎着高歡。
她隻覺得世上惟一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懷抱。
月清冷,夜深沉,槳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