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穩當的步伐走向目标,這就是對世界的完全了解和絕對主宰……
索弗爾被自己的信念激起的熱情弄得昏昏然,越過了自己的家。
他低聲埋怨着轉過身來。
“怎麼!”他自言自語地說,“假設人類——在四萬年以前!——達到了如果不是高于、也是同我們當今享受的文明可以相比的程度,而且假設人類的知識和獲得的成果都消失了,不留下一絲痕迹,以緻逼得後代要從基礎重新開始努力,就像他們是先驅,在他們之前這個世界沒有人生活過?……這就會否認未來,宣布我們的努力是徒勞的,一切進步就像浪花一樣轉瞬即逝和極不可靠!”
索弗爾站在家門口。
“Upsani!……hartchok!……(不,不!……說實在的!……)Andartmirhoespha!……(人是萬物的靈長!……)”他推開門,喃喃地說。
博士休憩了一會兒,然後開胃地吃午飯,飯後躺下,按往常那樣午睡。
但他回家時思索過的問題繼續煩擾着他,把睡意都趕跑了。
不管他想建立自然界植物分類法的無懈可擊的單一性的欲望是多麼強烈,他卻具有過多的批判精神,以緻不會不認識到,一旦觸及人的起源和形成,他的體系就顯得多麼軟弱無力。
用事先考慮好的假設把事實硬湊在一起,這種方法用來對付别人行之有效,但不能用來對付自己。
如果索弗爾不是一個學者,不是一個十分傑出的博士,而是屬于文盲階層,他就不會這樣窘困。
老百姓确實不會浪費時間去作深入的思辨,而隻會盲目接受古老的傳說,從遠古開始,人們就父子代代相傳。
這種傳說用另一種神秘來解釋一種神秘的事物,将人的起源上溯到一種最高意志的幹預。
有一天,這個天上的神靈空手創造出埃東和海娃(凡爾納仿照亞當和夏娃創造出來的名字,參閱下文)即第一個男人和第一個女人,他們的後代居住在地球上。
這樣,一切都很簡單地環環相扣了。
太簡單了!索弗爾思索着。
當人們無能為力去理解某樣東西時,讓神靈來幹預真是太容易了:這樣,就用不着設法去解世界的難題,問題隻要一提出便被取消了。
要是民間傳說哪怕有牢固基礎的外貌就好了!……但這種傳說毫無根據,這隻是一種傳說,産生在蒙昧時代,然後代代相傳。
至于這個名字“埃東!……”這種外國語音似乎不屬于四海帝國的語言,這個古怪的詞從何而來呢?僅就這個小小的語音學上的難題,無數學者聽了都臉色發白,找不到滿意的回答……得了!這一切都是無稽之談,不值得引起一個博士的注意!……
索弗爾心煩意亂,下樓來到花園。
他習慣在這個時候逛花園。
西斜的太陽照在地上不那麼火辣辣了,和風開始從東海吹來。
博士在小徑的樹蔭下踯躅,樹葉在海風的吹拂下簌簌地響,他的神經逐漸恢複了往日的平衡。
他可以玩味全神貫注的思緒,平靜地享受新鮮空氣,興味盎然地觀賞花園的财寶——果子和花園的首飾——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