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文藝戰線》已出到了第五期,但我卻直到現在還隻看到了第一二期,據書店來信說每期寄了五十份來,但到我手的卻隻有一份,而且還不是這五十份之内的。
綏德的書肆上還偶然可以買到,這裡卻連訂也訂不來。
由這你可以想見我們的情形了。
雖然如此,但可告慰你的,是這裡文藝界的朋友雖不多,卻都很熱心,卻都做了一些工作,如組織戰地文藝工作團,組織各學校文藝團體,工廠文藝小組,刊行文藝刊物,創作舊形式等等。
這些,分會已向總會有報告,不必我多贅述了。
總之,這裡對于文藝活動,雖然有經濟物質各方面困難的條件,但同時也有一個可以說是屬于政治上的優良條件,就是:文藝家最低限度的生活和創作思想上的自由是完全被保證着的。
由于你這次的來,我們以後一定能建立起一個良好的工作上的關系,在這第一次的通信中,我且先叙說一點我個人對于總會的希望。
“文協”是在抗戰後産生的文藝界統一戰線的組織。
文藝家能這麼長久的和衷共濟的團結在一起的事,過去還不曾有過。
的确像你所說的,“文協”在團結作家一點上有很大的功勞。
今後的任務就在如何擴大它,鞏固它,這裡我們必須着眼到:這不僅是為一部分抗戰力量的集合,同時也是為整個新文學的前進。
抗日目标下文藝界的團結應當同時是文學事業上的真誠合作,包含着對文字工作的集體領導與具體分工,各種不同文學見解的互相商讨與糾正,各種不同派别的不同風格的藝術制作的交互競賽與觀摩。
這就首先需要大大的培植文藝界的民主作風。
我希望“文協”做這種風氣的最有力的傳播者。
要為民主政治鬥争,要為文藝界的民主鬥争。
這是兩位一體的任務。
沒有民主政治的環境,民主的風氣是不能單獨的在文藝的國度裡養成的。
要更普遍的動員文藝界的各種力量,要使文藝的影響能更深入到大衆中間,要使文藝家本身言論出版種種自由能有更多保障,都有賴于民主政治的更進一步的開展。
這是中國新文藝發展的一個重要的政治上的前提。
我們應當努力來争取這個前提,因此對任何限制思想自由的企圖,我們都不能采取沉默的态度。
自然我們同時應當加強文藝界自身的民主的團結,高度地發揚自由讨論自由批評的精神。
抗戰以來,由于團結,作家間許多無謂的意氣之争是消除了,大大澄清了文藝界的空氣。
這是慶幸的事。
但有一點令人感到不足的,是還不見有活潑潑的熱鬧的,富于誠意,具有原則性的讨論與辯論來活躍文藝的空氣。
意見分歧是不足怕的;分歧的意見是不同社會階層的存在與各自利益的反映,不能強同,也不應強同。
真理是愈辯而愈明白,隻要争辯不逾越民族最高利益的界限。
抗戰提出了各種新的問題,以及擱置了很久的舊的問題要求解決,但解決的辦法不是預先想好了的,也不是一下就能找到的,正需要大家共同來讨論來研究。
尤其是文藝是一切意識形态中最複雜,最微妙的,在有關文藝的一切問題上,不但要反對獨斷,因襲見解,粗暴的文盲式的态度,而且也不需要做過早的不成熟的結論。
重要的是深入的讨論,自由論辯!這就是我所要說的第一點。
其次在戰時推進新文藝的問題,我以為就是如何使文藝和戰争結合的問題。
具體的方針就是把作家引導到戰争的方向。
作家到前線去已經成了一個運動,這是極有意義的。
雖然有人以為作家為找材料去前線是可笑的事,雖然也有作家到前方去跑了一下子之後,隻看見了砂,土,灰塵,毫無所得而歸,但我卻仍然是作家上前線去的主張者。
我樸素地以為作家肯去前線已經是值得贊揚的,至于他是抱什麼動機而去,将會得什麼結果而歸,還是第二步的問題。
首先我們要對作家說:作家應當了解生活,在今天應當了解戰争。
你到前線去看一看嘛!自然我們不要忘記向他們提醒:你不要抱着探險獵奇的心理,采訪新聞一般的态度去接近戰争,要把創作實踐和戰争生活的實踐有機的結合,那需要一個較長期的艱難的奮鬥過程。
然而我們卻不能要求作家一定先要有付較長期代價的決心然後才可以去前線。
就是去看一看,我以為也是有益的,到了前線空手而歸的人,那隻能說是連找材料所應付的代價他都沒有付的關系。
根據過去已有的經驗,作家在前線呆的時間太短,自不容易得到大的收獲。
因為戰争是一個巨大的變化,要把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