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察覺的冷嘲。
有一天你會發現,留下我的性命,是你這輩子做的最錯的決定。
蕭冠雪收回自己的手,對左右笑着道:“如此看來,也不過是個尋常的庸脂俗粉。
”
金玉一直在旁邊瞧着,此刻臉色微微一變。
江小樓絲毫不生氣,臉上更無半點尴尬之意,反倒笑容可掬地道:“是,多謝侯爺褒獎。
”
蕭冠雪剛才離得遠還瞧得不甚真切,此刻距離她這樣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此女蕩人心魂一般的美。
雖然隻是略施朱粉,卻更顯得眉如墨畫,面如清荷,俯仰之間,眉眼全是風情。
剛才表演的那孿生姐妹花也是同樣的美人如玉、嬌俏可人,但與她這樣肆無忌憚的清豔一比,原本還各有千秋的美立即被壓的無影無蹤了——
蕭冠雪挑起眉,突然笑了,在一瞬間明白為什麼桃夭如此受到追捧。
如此嬌媚溫順的神态,如此小巧精緻的面孔。
誰說魅惑人心的女子一定要形容妖冶?分明長着一張如此清麗的臉孔,一雙眼睛卻是刻入骨髓的妖娆。
清純的模樣,如同一抹淡淡的素色青蓮,生生逼退了萬紫千紅。
更重要的是,被人形容成庸脂俗粉都不生氣,還能笑得這樣溫溫柔柔、美麗無辜,若非心計過人就是别有居心,又或……兩者兼而有之。
蕭冠雪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地道:“倒是頗有意思。
”
說完,他自顧自地走了出去,身後跟着的護衛連忙跟上離去。
直到他走後良久,大廳裡才炸了鍋。
“哎,這樣的姑娘也叫庸脂俗粉,紫衣侯也太……”
“噓,小心隔牆有耳!”
大廳裡人們議論紛紛,卻都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見。
江小樓遠瞧着紫衣侯的背影,挑起輕柔的笑意,蝕骨般的柔媚,恰好掩飾了眼底那一抹冰涼。
剛才一直噤若寒蟬的金玉這才歡天喜地走過來,連聲道:“哎呀,我的好桃夭,侯爺這是喜歡你呢!”
她看透世情人心,顯然發現紫衣侯對江小樓有了三分興緻。
江小樓轉過頭來,已經換了清淺的笑容:“金玉姐,我累了,先回去歇息。
”
金玉還來不及阻攔,江小樓就已經輕飄飄地走了。
見狀,大廳裡突然鬧騰起來。
“桃夭姑娘怎麼走了!”
“對啊,桃夭姑娘不表演了,也該給咱們大夥兒敬杯酒啊!”
金玉忙着安撫喧嚣的賓客們,而另外一側的樓梯上,謝連城輕輕蹙起眉頭,這個叫做桃夭的女子為何如此眼熟?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而他身後的懷安分明已經認出了桃夭便是那一晚救下的女子,卻礙于有客在場不便提醒,生生憋得小臉通紅。
衛公公感歎道:“咱家自诩見多識廣,這等有才有貌又有心思的姑娘并不多見,可惜,可惜了。
”
謝連城當然知道衛公公在說什麼,如此佳人本該被千嬌百媚地藏于金屋,誰知竟然淪落至此,如何不可惜呢?
江小樓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挽月樓,她站在二樓的窗戶前向下望去。
那是一頂八人大轎,轎子上鑲金嵌玉,遠遠望過去都是珠光寶氣。
可這并非重點,真正的重點是轎子由八個年輕美貌的少女擡着,一個個身高胖瘦酷似,就連樣子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個個腰肢如柳,烏發如雲,面如凝脂,眼眸含情,雖然擡着轎子,走起路來卻輕飄飄的,像是一朵朵翠綠的雲,從繁華绮麗的睡夢裡飄過去一般。
轎子的後面則跟着黑色大髦的護衛數十人,他們悄無聲息地跟在轎子後頭,仿若漆黑的蠍子群,默然卻又陰森,與前頭的鮮明翠綠形成了強烈對比。
眼睜睜看着一群人消失在黑暗中,小蝶喃喃道:“這……這是……”
江小樓微微一笑道:“紫衣侯就喜歡這樣的排場。
”
暗夜裡,她這一字字說出來,竟然帶着一種念詩唱曲的妩媚,别有韻味。
小蝶正要說什麼,卻見到江小樓側臉微微閃過一絲幽淡光澤,笑容稀松平常,不由悄悄松了口氣。
江小樓同樣如釋重負,她在羽翼未豐之時竟然引起紫衣侯的注意,今晚的刺激,實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