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牆裡仍然是死一樣的靜寂。
奇怪這裡面的人難道沒有耳朵嗎?入雲龍金四在心中暗罵一聲,此刻他已知道這華服少年柳鶴亭,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富家公子,卻是個身懷絕技的武林少俠,雖然他的來曆,仍是個未解之迷,但他此來的用意,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響聲該能引出這屋裡的“石觀音”呀!假如石觀音也和我一樣是個人,也有着人的感情的話,除了——哼!
她不是個人。
”
入雲龍金四變動了一下坐着的姿勢,卻聽得蕭聲越來越高亢,直欲穿雲而入,突又一拆,弱弱而下,低回不已。
于是百花竟放的盛夏,就奕成了少婦低怨的殘秋,穿林而來的秋風,也變得更為蕭索了,月光,更明亮,鐵牆的陰,卻更沉重。
入雲龍長長歎息一聲,林中突地傳來一聲輕微的馬嘶。
他側顧一眼,目光動處,卻又立刻凝結住了。
黯黑的林中,突地婀娜走出一個遍體銀衫的少女,雲髻高挽,體态若柳。
手裡捧着一個三角架子,在月光下閃着金光。
這少女輕移蓮步,漫無聲音地從林中走了出來,目光在金四的身上一轉,又在那柳鶴亭身上一轉,緩步走到空地上,左手輕輕一理雲髻,就垂下頭去,像是在凝聽着蕭聲,又像是沉思着什麼。
入雲龍心中大為奇怪,此時此地,怎會有如此一個絕美的少女到這時來,那知他目光一動,卻又有一個少女婀娜從林中走出,也是一襲銀色的衣衫,高挽雲髻,體态婀娜,隻是手中捧着一個通體發着烏光的奇形銅鼓。
片刻之間,月光下銀衫飄飄,林中竟走出十個銀裝少女來,手裡各捧着一物,在這片空地上,排成一排,入雲龍金四望着這十六個婀娜的身形,一時之間,竟看得呆了,竟不知身在何處。
柳鶴亭按箫低吹,目光卻也不禁注目在這十六個奇異的銀裝少女身上,他的蕭聲,竟不自覺地略為有些淩亂了起來。
先頭入林的少女,口中矯喚一聲,柳腰輕拆,将手中的三角架子放在地上,另外十五個銀裹少女,幾乎也同在一刹那之間放下了手上捧着的東西,婀娜走人林中。
空地之上,卻多了大小八面不一,形狀各異的奇形鼓銅,有的在月光下爍着烏光,有的卻是通體金色,顯見得質料也全不一樣。
入雲龍一挺腰,站了起來,掠到林邊,卻見黝黑的樹林中,此刻的武林健者,心神竟已全被箫聲所醉,縱然轉過别的念頭也有瞬息即過。
他仿佛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婦,寂寞地挺立在書廊盡頭,木葉飄飄,群雁南渡,這少婦思念着遠方的親人,歎息着自己的寂寞,低哼着一隻凄惋的曲子,目光如夢,卻也難遣寂寞。
柳鶴亭雖然仍未認得愁中滋味,卻已将箫聲吹得如泣如訴,如怨如慕。
但他目光轉處,鐵牆内仍然毫無動靜,鐵屋中的人,是否也有這種寂寞的感覺呢?八面銅鼓,本在月光下各各閃着光芒,但鐵牆的陰影越拖越長,片刻之間,這八面銅鼓也都被籠罩在這片巨大的陰影裡,入雲龍金四的心情,似乎也被籠罩在這陰影裡,沉重得透不過氣來。
蓦地,鼓聲“咚”地一聲,沖破低回的箫聲,直沖雲霄。
入雲龍大驚擡頭,除了那吹着青蕭的柳鶴亭外,四下仍無人影。
但那八面銅鼓,卻一連串響了起來。
霎眼間,但聞鼓聲如雷,如雨打芭蕉,而且抑揚頓挫,聲響不一,居然也按宮商,響成一片樂章,清細的箫聲,立刻被壓了下去。
這急遂的鼓聲,眨息便在寂靜的山林彌漫開來,在那八面銅鼓之前,卻仍無半條人影,入雲龍金四隻覺一股寒意,直透背脊,掌心微微泌出了冷汗,翻身站起,遊目四顧,卻見那華服少年柳鶴亭,仍然雙手橫撫青箫,凝神吹奏着。
于是,箫聲也高亢了起來。
這鼓聲和蕭聲,幾乎将入雲龍的心胸,撕成兩半,終于,他狂吼一聲,奔入林中,飛也似地掠了出去,竟将那匹馬留在林木裡。
鼓聲更急,蕭聲也更清越,但鐵牆後面,卻仍死寂一片,沒有絲毫反應。
柳鶴亭劍眉微軒,知道自己今日遇着了勁敵,不但這鐵屋的人,定力非比等閑,這暗中以内家真氣隔空擊鼓之人,功力之深,更是驚人。
他目光如電,四下閃着,竟也沒有發現人影,隻有那匹瘦馬,畏縮地從林木中探出頭來,昂首欲長嘶,但卻嘶不出聲來。
柳鶴亭心中,不禁疑雲大起,這擊鼓的人,究竟是誰呢?是敵,抑或非敵,這些問題困惑着他,蕭聲也就低沉了下來。
須知這種内家以音克敵的功力,心神必須集中,一有困惑,威力便弱,威力一弱,外魔便勝。
柳鶴亭此刻但覺心胸之中,熱血沸騰,幾乎要抛卻手中青蕭,随那鼓聲狂舞起來。
他大驚之下,方待收攝心神,那知鐵牆後面突然傳出一陣奇異的腳步聲,在裡面極快地奔跑着,隻是這聲音輕微已極。
柳鶴亭耳力雖然大異常人,卻也聽不清楚,他心中一動,緩步向鐵牆邊走去,那知突傳來“嗆啷”一聲龍吟,一道青藍的光華,電也似地從夜色中掠了過來,龍吟之聲未住,這道劍光,已自掠到近前。
柳鶴亭大驚四顧,隻見一條瘦弱的人影,手持一口光華如電的長劍,身形微一展動間,已自飛掠到那八面銅鼓上,劍尖一垂,鼓聲寂然。
這條人影來勢之急,輕功之妙,使得柳鶴亭不禁也頓住箫聲卻見這條人影,已閃電地往另一方飛掠過而去,隻留下一抹青藍光華,在夜色中一閃而逝。
突地……林木之中,又響起一陣暴叱,一條長大的人影,像蝙蝠似地自林梢掠起,衣袂兜風“呼”地一聲,也閃電似的往那道劍光隐沒的方向追去。
這一個突來的變故,使得柳鶴亭愕了一下,身形轉折,掠到鼓邊,隻見這八面銅鼓,鼓面竟都當中分成兩半。
他雖已知道方才那擊鼓之人,定是隐在林梢,但是人究竟是誰呢,卻仍令他困惑,尤其是持劍飛來的一人,不但輕功好到毫巅,手中所持的長劍,更是武林中百年難見的利器神兵。
柳鶴亭身懷絕技,雖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