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向前劈去。
隻聽嘩然一聲震,青石屏風跌得片片碎落,露出裡面的一間正廳……
在刹那之間,柳陶亭凝目望去,隻見這三間廳房之中,數十張紫檀木椅之上,竟都坐着一人,有的是白發皓首的老婦,有的是青衣垂髫的少女,此刻俱都僵坐不動,一個個神情木然,有如泥塑。
日光雖暗,柳鶴亭一眼望去,仍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寒戰,隻覺一陣陰森恐怖之意,倏然自心底升起。
邊傲天雙眉皆赤,大喝一聲:“芸娘,你怎地了?”但滿廳之人,卻俱都有如未聞。
邊傲天三腳兩步,向居中而坐的一個華服老婦面前撲了過來。
這名滿武林的高手,此刻身形動作,竟似已變的十分呆笨,這突來的刺激,刺傷了他遍身上下的每一處肌肉,每一根神經。
柳鶴亭随後掠到,目光動處,突地長吐出一口氣,含笑說道:
“幸好……”
語聲未了,突地一陣激烈的掌風,自身後襲來。
柳鶴亭微一掠,擰身錯步,避了開去,隻見那虬須大漢勢如狂風一般,刹那之間,便又向自己擊出數拳,拳風虎虎,招招算足制命。
柳鶴亭心中又驚又奇,身如遊龍,連避五招,口中詫聲叱道:
“兄台這是怎麼廠?”
虬須大漢目眦盡裂,厲聲叱道:
“好你個小子,非打死你不可!”
又是數拳,他招式雖不甚奇,但拳勢極是剛猛,掌影之中,突又飛起一腳,踢向柳鶴亭關元穴下。
這關元穴在臍下三寸,為小腹之帻,乃是人身死穴之一,用足點重者,五日必死。
柳鶴亭劍眉微皺,不禁動怒,卻聽這大漢又道:
“我師傅一家滿門都被人害了,你這小子說很好,非打死你不可!”
柳鶴亭不禁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隻見他當胸一拳,猛然打來,口中便哭笑道:
“兄台又誤會了。
”
微一側身,向擊來的拳頭迎了上去。
撲地一聲輕響,虬須大漢這一招“黑虎偷心”,雖已着着實實擊在柳鶴亭右肩之上,可是他拳上那足以斃獅伏虎的力道,卻似一分一毫沒送用上。
虬須大漢微微一愕,看見對方猶在含笑望着自己,心中不禁一愕,大生驚服之意,發出的拳勢竟未收将回來。
柳鶴亭一笑,道:
“令師家人不過僅是被人點中穴道而已,絕不會有事,是以……”
虬須大漢道:
“真的麼?”
柳鶴亭笑道:
“在下自無欺瞞兄台之理。
”
轉身行至那猶自伏在椅邊痛哭的邊傲天身側,伸手輕輕一拍他肩頭,和聲道:
“邊老前輩……”話猶未說,那虬須大漢卻已大喝着代他說了出來:“師父,他們沒有死,他們不過被人點中穴道而已。
”
柳鶴亭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感歎,暗中忖道:
“這師徒兩人當真俱都魯莽得緊,這虬須大漢猶有可說,邊老前輩一生闖蕩江湖,未将事态分清,卻已如此痛苦起來。
”轉念又忖道:
“人道莽夫每多血性,此言絕非虛語。
”這師徒兩人,當笑則笑,當哭則哭,端的俱是血性中人,猶自未失天真。
雖然魯莽,卻魯莽得極為可愛,武林中人若都能有如這師徒一般,尚存一點未泯的童心,豈非大是佳事?”
擡目望去,隻見邊傲天淚痕未幹的面上,已自綻開一絲微笑。
垂髫幼童,破啼為笑時,其狀已甚是可笑,這邊傲天年已古稀,滿頭白發,生象又這威猛,此刻竟亦如此,柳鶴亭見了,不覺啞然。
微一垂首,忽見一雙目光,直勺勺地望着自己,卻是他身則一張紫檀木椅上,被人點中穴道的一個垂髫幼女,滿面俱是驚怖之色,竟連眼珠都不會動彈一個。
柳鶴亭心中不禁一動,忖道:
“普天之下點穴手法,大多俱是制人血脈,使人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這少女卻連眼珠俱都一齊被人制住,此類手法除了昆侖的獨門點穴之外似乎沒有别的能夠……”轉念又忖道:
“但昆侖一派,一向門規森嚴,從無敗類,這般烏衣神魔,怎地會投到昆侖門下呢?”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奇,仔細端詳了半晌,他生性雖潇灑,行事卻不越規矩,這女孩年紀雖小,他卻也不便出手為她解穴。
陶純純斜倚門邊,此刻一掠而前,玉手輕擡,在這女孩胸前,後背七處大穴這上,連拍七掌,柳鶴亭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得意,他心中所思之事,不說出口,陶純純卻已替他做到。
這垂髫少女長歎一聲,醒了過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哭喊着跑了過來,一頭倒人那虬須大漢的懷裡。
虬須大漢撫着她頭發,柔聲道:
“沅兒,莫怕,大哥在這裡!”
他生象雖極赫人,但此刻神情言語,卻是溫柔已極,那女孩子擡起頭來,抽泣着道:
“大哥……我……我姐姐回來了沒有?”
虬須大漢呆了呆,突地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