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間略地述出這件事實,卻已使得柳鶴亭心頭一震,變色道:
“穿輕羅紅衫的絕色女子……純純難道真的趕到這裡來了麼?但是……她是暈迷着的呀!”
西門鷗暗歎一聲,知道這少年直到這時心裡猶自存着一份僥幸,希望這時與他舊日的同伴,今日的愛侶無關,因為直到這時,他猶未能忘情于他。
人們以真摯的情感對人,換來的卻是虛僞的欺騙,這的确是令人同情,令人悲哀的事。
西門鷗不禁長歎一聲,接道:
“那知就在我盤問這兩人真相時,因為不忍再見這種慘況,避到艙中,楓兒與葉兒突地發出了一聲驚喚,我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大驚之下,立進趕了過去。
夜色之中,隻見一個滿身神态潇灑,但面上卻帶着一具被星月映得閃閃生光的青銅假面具的修長的漢子,竟不知在何時掠上了這艘江船,這時動也不動地站在船舵上,瞬也不瞬地凝注着我……”
柳鶴亭驚喚一聲,脫口道:
“白衣人,他怎地也來到江南?”
西門鷗颔首道:
“我隻見他兩道眼神像藏着兩柄利劍,直似是要看到别人的心裡,再見他這種裝束打扮,便已知道此人是誰,隻聽他道:‘閣下必定就是江南虎丘西門世家中的西門前輩麼!’”
柳鶴亭劍眉微皺,心中大奇,他深知白衣人孤高偏傲的生性,此刻聽他竟然稱人為“閣下”、“前輩”,這當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忍不住輕輕問道:
“這倒怪了。
”
西門鷗接口道: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我心裡也是吃驚,不知道他怎會知道我姓名來曆,那知道他根本不容我答複,便又接口問道:
‘閣下但請放心,令愛安然無恙!’
他語聲冰冷,語句簡單,然而這簡短的言事卻已足夠使我更是吃驚,連忙問他怎會知道小女的下落?”
柳鶴亭雙眉深皺,心中亦是大感不解,隻聽西門鷗接道:
“他微微遲凝半晌,方自說:‘令愛已從我學劍,唯恐練劍分心,是以不願來見閣下。
’
我聽這孩子為了練劍連父親都不願再見,心裡實在氣得說不出話來,等到我心神平靜,再想多問他兩句時,他卻已一拂袍袖,轉身走了。
”
柳鶴亭暗歎一聲,忖道:
“此人行事,還是這般令人難測。
”又忖道:
“他之所以肯稱人為‘前輩’,想必是為了那少女的緣故。
”
他心懷不禁升出一絲微笑,但微笑過後,他又不禁感到惆怅的悲哀,因為他忍不住又想起陶純純了。
西門鷗歇了口氣,接口說道:
“我一見他要走了,忍不住大喝一聲:‘朋友留步!’
便縱身追了過去,他頭也不回,突地反手擊出一物,夜色中隻見一條白線向我胸前‘将台’大穴擊來,力道似乎十分強勁,我腳步隻得微微一頓,伸手接過了它,那知他卻已在我身形微微一頓間,淩空掠過十數丈開外了——”
他微喟一聲,似乎在暗歎這白衣人身法的高強,又似乎在埋怨自己武功的低劣,方自接着道:
“我眼看那白衣人投入遠處黝黯的林木中,知道追也追不上了,立在船舷,不覺甚是難受,無意間将掌中的暗器看了一眼,心頭不覺又是一驚。
方才他在夜色中頭也不回,擊出暗器,認穴竟如此之準,我心裡亦是十分驚佩。
如今一看,這‘暗器’意是一張團一起的白紙……”
柳鶴亭微微慧首,截口歎道:
“論起武功,這白衣人的确稱得上是人中之龍。
若論行事,此人亦有如天際神龍,隻見首而不見其尾。
”
惺惺相惜,自古皆然。
西門鷗颔首歎道:
“我自然立刻将這團白紙展開一看,上面竟赫然是小女的字迹。
她這封信雖是寫給我的,信裡的内容卻大都與你有關,隻是,你見了這封信後,心裡不要太過難受!”
柳鶴亭心頭一跳,急急問道:
“上面寫的是什麼?”
西門鷗微一沉吟,伸手入懷,取出一方折得整整齊齊的白紙。
他深深地凝注了一眼,面上神色-陣黯然,長歎道:
“這孩子……這就是她留下唯一紀念了。
”
柳鶴亭雙手接過,輕輕展開,隻見這條白紙極長,上面的字迹卻寫的極密,寫的是:
“爹爹,女兒走了,女兒不孝,若不能學得無敵的劍法,實在無顔再來見爹爹的面,但女兒自信一定會練成劍法,那時女兒就可以為爹爹出氣,也可以為西門世家及大伯爺複仇……”
柳鶴亭呆了一呆,暗暗忖道:
“西門山莊的事,她怎會知道的?”
接着往下看去:“大伯父一家,此刻隻怕都遭了烏衣神魔們的毒手!
柳鶴亭已趕去了,還有他的新婚夫人也趕去了,但他們兩人卻不是為了一個目的,他那新婚夫人的來曆,似乎十分神秘,行事卻十分毒辣,不像是個正派女子,但武功卻極高,而且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