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項煌大笑叫道:
“辣得好……咳咳,辣得……嘻嘻,這辣椒正對男子漢大丈夫的胃口……”
說到這裡,不禁又大咳幾聲,伸手又抹鼻,又抹眼淚。
又是一陣風吹過,這異種辣椒與特制美酒,便在他腹中打起來,他雖然一身内功,但此刻功力卻半分也練不到腸骨之處,腦中更是混混沌沌。
柳鶴亭心中不忍道:
“項兄想是醉了,還是到——”
項煌眼睛一瞪,大叫道:
“誰說我醉了……嘻嘻,再将酒拿來,讓我喝給他們看看……”
“陶姑娘,他在說謊,他騙你的,你看,我那裡醉了,咳咳,我連半分酒意都沒有,再喝八盆也沒有關系。
”
陶純純柳眉微颦,悄悄站起身來,想坐遠些。
項煌涎臉笑道:
“陶姑娘……你不要走,我沒有醉……酒來!”
伸出雙手,想去抓陶純純衣衫。
陶純純秀目一張,目光之中,突地現出一絲傲氣,但一閃又過,微笑道:
“你真的醉了。
”纖腰一扭,身形橫移五尺。
戚大器道:
“兄台沒有醉,兄台那裡會醉!”
戚二氣大笑道:
“那個若要是說兄台醉了,莫說兄台不答應,便是兄弟我也不答應的,來來來,再喝一盆。
”
語聲落處,——啧,白布正中那盆珠穿鳳足的湯汁,竟也一條泉般地離地而起。
射向項煌口中,項煌兩眼模糊,那裡分辨的出,口中連道:
“妙極,妙極!”
張口迎去,一連喝了幾口,方覺不對,大咳一聲,一半湯汁口中噴出,一半湯汁從鼻中噴出,嘴唇一合,源源而來的湯汁一頭一臉地射在他面上,這一下内外交擊。
項煌大吼一聲,幾乎跳了起來。
柳鶴亭心中雖也好笑,但他見項煌被那巨人按在地上,滿是湯汁,衣衫零落,卻無絲毫怒意,反而嘻嘻直笑,口中連道:
“好酒,好酒……好辣好辣……”
過了一會,語聲漸漸微弱和身倒了下去,又過了一會兒,竟呼呼睡着了。
戚三栖看了項煌一眼,微笑道:
“這小子剛才那份狂勁,實在令人看不順眼,且讓他安靜一會,去去,大寶把他擡遠一些。
再換些酒來,讓我兄弟敬陶姑娘和柳老弟一杯。
”陶純純一笑道:
“你難道也叫我們和姓項一樣吃法麼,哎喲!我甯可餓着肚子算了。
”
戚大器哈哈笑道:
“去将杯筷碗盞,也一齊帶來。
”
柳鶴亭微微一歎,道:
“此間地勢隐僻,風景卻又是如此絕佳,當真是洞天福地,神仙不羨,卻不知你們四位是如何尋到此處的?”
心中卻更忖道:
“他兄弟四人俱都是殘廢之人,卻将此間整理的如此精緻,這卻更是難得而又奇怪了!”
隻是他怕這些有關殘廢的話觸着戚氏兄弟的痛處,是以心中雖想,口中卻未說出。
隻見那巨人大寶果真拿了兩付杯筷,又攜來一壺好酒,走了過來,彎腰放到地上。
他身軀高大,舉動卻并不十分蠢笨,彎腰起來之間,一如常人。
柳鶴亭一笑稱謝,卻聽戚四奇已自笑道:
“此事說來話長,你我邊吃邊講好了。
陶姑娘的肚子不是早已餓了麼?”
柳鶴亭一笑拿起懷筷,卻見面前這一過來一杯一盞,莫不是十分精緻之物,那筷子更是翡碧所制,鑲以解殼,便是大戶人家裡,也難見如此精緻的食具。
“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麼?”
心念轉動間,不禁大疑,隻見大寶又自彎下腰來,替自己與陶純純滿斟一杯酒,卻又在那碧玉碗中,加了半碗。
戚大器大笑道:
“來來!珠穿鳳足卻吃不得,但旁邊那碗龍穿鳳翼,以及黃金燒雞,卻是美物,乘着有餘溫,請快吃些。
柳鶴亭目望了陶純純一眼,隻見她輕伸玉掌,挾起一塊雞肉,手掌銀白如玉,筷子碧翠欲滴,那塊雞肉,卻是色如黃金,三色交映,當真是悅目已極,遂也伸出筷子,往那碗“黃金”燒雞挾去。
那知——
他筷自觸着雞肉,突地一聲,自上而下,劃空而來,他一驚之下,筷子不禁一頓,隻聽唿地一聲,一支黃翎黑杆的長箭,自半空落了下來,不偏不倚地插在那黃金燒雞上。
他呆了一呆,縮回筷子,隻見這雙翡翠筷子的包光鑲銀,竟變了一片烏黑。
陶純純輕呼一聲,戚氏兄弟面上笑容頓斂。
這支長箭來的奇特,還不說它,這裡四面山壁,卻由半空而落,竟不知來自何處。
但來勢之急,落後餘勢不衰,當可算萬中選一的好手。
柳鶴亭目光一轉,隻見戚氏兄弟面面相視,陶純純更是花容失色,一雙秋波之中,滿是驚恐之意,呆呆地望着那支長箭。
柳鶴亭劍眉微皺,健腕一番,方自要拔那支長箭,那知肩頭一緊。
被那巨人“大寶”按得動彈不得,一個粗啞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箭上劇毒,摸不得的!”
柳鶴亭不禁暗歎一聲,忖道:
“想不到此人看來如此蠢笨,卻竟這般心細!”回頭一笑,示意贊許感激,刷地撕下一塊白布,裹在箭杆黃翎之上,拔了過來!
定眼望去,隻見這隻特長劍,杆漆黑,隐泛黑光,一邊寫着“穿雲”兩個不經注目的螳頭小字。
另一邊卻寫的是“破月”二字。
柳鶴亭皺眉道:
“穿雲破月!”倏地站起來身來,朗聲道:
“朋友是誰?暗放冷箭何意?但請現身指教!”
語聲清朗,一個字一個字地遠遠傳送出去,但過了半晌,四下仍無回音。
柳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