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有将别人之劍也帶走之理?”
目光一凜:“但我若真的要走,世上卻再無一人能擋得住我了。
”
話猶未了,已又自緩步向外行去,全然未将普天之下的任何人,看在眼裡,亦未将任何事放在心上。
邊傲天一生闖蕩,卻未見到江湖中竟有如此人物,隻聽一聲大喝。
梅三思飛走而出,大喝道:
“好大膽的狂徒,竟敢對我師傅無禮!”
連環三拳,擊向雪衣人背後。
這三拳風聲虎虎,聲威頗為驚人,但雪衣人微一舉足,這三拳便已拳拳落空,竟連他的衣袂都未沾上一點。
梅三思呆了一呆,又自大喝道:
“你這小子快些回過頭來,讓我好好打上三拳,似這般逃走,算得了什麼好漢。
”
突覺有一人拉他衣襟,使他身不由主地連退三步!
雪衣人目光一凜,緩緩轉過身形,卻見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已換了那一身吉服吉冠的新人柳鶴亭!
兩人面面相對,身形都站得筆直,兩邊梁上的燈光,映着柳鶴亭一雙劍眉,亮如點漆的一雙俊目,映得他清俊開朗的面容上的輪廓和線條顯出無比的堅顔和沉靜,卻也映得雪衣人的目光更加森寒冷削。
于是他們面上的青銅假面,便也變得越發猙獰可怖!
兩人目光相視,俱都動也不動,雙方都想要看透對方的内心,尋出對方心裡的弱點,因為如此才能使自己獲得更多的優勢。
寂靜再一次寂靜,突聽當地一聲,雪衣人掌中垂下劍柄,在花圓石地上一點!
這響聲雖輕,但卻使群豪為之一震,隻聽雪衣人冷冷說道:
“我見你年少英雄,武功不俗,是以方自敬你三分,也讓你三分,你難道不知道麼?”
柳鶴亭沉聲道:
“我又何嘗沒有敬你三分,讓你三分?”
雪衣人目光一閃,道:
“我一生行事,犯我者必殺,你三兩二次地阻攔于我,難道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柳鶴亭突地軒眉狂笑起來,一面朗笑道:
“不錯,閣下武功的确高明過我,要想殺我,并非難事,但以武林人,不過隻是匹夫之勇而已,又豈能算是大丈夫的行徑?”
笑聲一頓,厲聲又道:
“人若犯你,你便要殺他,你犯别人,難道也該被别人殺死麼?”
雪衣人突地仰天大笑起來,一陣陣冰冷地笑聲,自那猙獰醜惡的青銅面具中發出,讓人聽來那有半分笑意。
這笑聲一發,便如長江大河之水,滔滔而來,不可斷絕,初發時有如枭鳴猿蹄。
聞之不過令人心悸而已,到了後來如洪鐘大鳴,聲聲振耳,一時之間,滿廳之中隻覺心頭陣陣跳動,耳中嗡嗡作響,恨不得立時掩上耳邊,再也不去聽它。
柳鶴亭劍眉微剔,朗聲道:
“此間人人俱知閣下武功高強,是以閣下大可不必如此笑法。
”聲音錦密平實,從這震耳的笑聲中,一字一字地傳送出去,仍是十分清朗。
雪衣人笑聲不絕,狂笑着道:
“上智之人役人,下愚之人役于人,本是天經地義之事,弱肉強食,更是千古以來不變之真理,我武功高過你等,因我才智、勇氣、恒心、毅力俱都強于你等幾分,自然有權叫人不得犯我,若是有人才智、能力、恒心、毅力俱都高過于我,他一樣也有權叫我不得犯他,這道理豈非明顯簡單之極!”
柳鶴亭呆了一呆,想不出該用什麼話來加以反駁,隻聽雪衣人又道:
“我生平恨的隻是愚昧無知,偏又驕狂自大之徒,這種人犯在我手裡——”
話猶未了,柳鶴亭心中突地一動,截口說道:
“世人雖有賢愚不肖之分,但聰明才智之士,卻又可分為幾種,有人長于技擊,有人卻長于文翰,又怎能一概而論,閣下如單以武功道來衡量天下人的聰明才智,已是大為不當,至于勇氣恒心的上下之分,更不能以此來作衡量。
”
雪衣人笑聲已頓,冷冷接口道:
“凡有一技之長,高出群倫之人,我便敬他三分。
”
柳鶴亭道:
“自始至此,傷在你劍下的人,難道從無一人有一項勝過閣下的麼?”
雪衣人冷笑道:
“正是!莫說有一技勝過于我之人,我從未殺過,象你這樣的人,也使我動了憐惜之心,即使是千萬惡之徒,我也替他留下一線生機,萬萬不會将之傷在劍下,這點你知道的已該十分清楚吧!”
他言語之中,雖然滿是偏激怪涎之言,但卻叫人難叫辨駁。
那知柳鶴亭縱聲狂笑起來,一面笑道:
“閣下巧辨,的确是諸葛孔明,在下佩服的很。
”
雪衣人冰冷道:
“我生平從未有一字虛言,何況我也根本毋庸向你巧辨!”
柳鶴亭笑道:
“人們但有一言沖撞了你,你便要立刻置之死地,那麼你怎能知道他們是否有一技之長勝過于你,難道人們将自己有多少聰明才智,勇氣恒心的标志俱都挂到了臉上不成?”
雪衣人藏在青銅假面後的面色,雖無法看出,但他此刻的情神,卻顯然呆了一呆,但瞬即冷冷道:
“言談舉止,神情态度,處處俱可顯示一人聰明才智,我劍光之下,也定然可以映出人們的勇氣恒心。
”
柳鶴亭沉聲道:
“大智若愚,似拙實智之人,世上比比皆是。
”
雪衣人嗤地冷笑一聲,道:
“若是此等人物我不犯他,他豈有犯我之理,他不犯我,我亦萬無傷他之理,這道理豈非更加明顯?”
此刻柳鶴亭卻不禁為之呆了一呆,沉吟半晌,立又沉聲道:
“武林之間,本以‘武’為先,閣下武功既高,别的話不說也罷,又何必苦苦為——”
雪衣人接口道:
“你若真能以理服我,今日我讓那姓白的打回七下耳光,然後抖手一走,否則你若能以武服我,我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