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達齊西克河邊的蒙塔古。
科納爵士公館的時候,大約有十點鐘。
那是一所大宅子。
前面有很大的庭院。
我們被讓入一個牆上嵌着精美木闆的大廳。
我們的右邊,由那扇開着的門看去,可以看見餐廳,裡面的餐桌擦得亮亮的,上面擺看燭台。
“請這邊走。
”
管家領我們走上一座寬大的樓梯。
走進二樓的一間可以俯瞰河水的長形的房間。
“赫爾克裡-波洛先生到。
”管家通報道。
這是一間比例相當合适的房間,裡面的燈發出幽暗的光亮,有一種舊世界氣氛。
房子的角落上擺着一張橋牌桌”剛好放在靠窗的位置。
正有四個人坐在那兒打橋牌。
當我們走進去的時候,其中一個人站起,迎上前來。
“波洛先生,見到您很榮幸。
”
我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蒙塔古。
科納爵士。
他有一副明顯的猶太式的面孔,一雙小小的黑眼睛,頭上戴着精心梳理過的假發。
他個子很矮——頂多有五英尺八英寸高。
他的态度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矯揉造作。
“讓我向您介紹一下。
這是威德伯思先生和威德伯恩夫人。
”
威德伯恩夫人愉快地說。
“我們見過面的。
”
“這是羅斯先生。
”
羅斯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有一副悅人的面孔和褐色的頭發。
“打擾各位玩牌了。
我萬分歉意。
”波洛說。
“沒關系。
我們還沒開始呢。
我們隻是剛剛分牌。
波洛先生。
來點咖啡嗎?”
波洛謝絕了,但卻另外要了一杯陳年威士忌。
仆人用大高腳杯給我們端上酒來。
當我們喝酒的時候。
蒙塔古爵士與我們交談。
他談到日本的版畫,中國的漆器。
波斯的地毯,法國的印象派畫家。
現代音樂,還有愛因斯坦的學說。
然後他靠在椅背上,親切地對着我們笑。
不消說,他對自己的表演很滿意。
在那昏暗的燈光下,他的樣子很像中古時代的神怪。
室内四周的擺設,處處都代表着高度的藝術和文化趣昧。
“那麼,蒙塔古爵士”,波洛說道,“我不想太多打擾您,就将來意說明白好了。
”
“不用忙,有充足的時間。
”
“我們在這裡都感覺到這一點,”威德伯思夫人感歎道,“真是妙極了。
”
“就是給我一百萬英鎊,讓我住在倫敦,我也絕不願意。
”蒙塔古爵士說道,“在這裡,我可以享受舊世界的甯靜氣氛,可是,唉,這種甯靜,在現在這種熙熙攘攘的年頭,大家早已忘在腦後了。
”
這時候,我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想,如果真有人願意出一百萬英鎊給蒙塔古爵士,他也許會把那舊世界的甯靜抛到後面去了,但我趕緊壓抑住了這種情緒。
“錢是什麼東西呢?”威德伯恩夫人低語道。
“啊!”威德伯恩先生若有所思地說着,浸不經心地将湃袋裡的錢搖得嘩嘩直響。
“查爾斯!”威德伯思夫人責備地說。
“對不起。
”威德伯思先生說着,停止了搖動。
“說起在這種氛圍下做壞事,我覺得真是不可饒恕。
”波洛深有感觸地說。
“沒什麼”蒙塔古爵士很優雅地擺擺手,犯罪可以是一項藝術品,探可能是一個藝術家。
我所指的當然不是警察。
今天有一位警督來到這裡,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如說他從未聽說過切利尼這個人。
”
“他是來調查簡-威爾金森一案的,想。
”威德伯恩夫人立刻充滿好奇心地說。
“昨晚男爵夫人幸好是在您府上。
”
“看起來是這樣的。
”蒙塔古爵士說,“我請她來是因為我知道她很美麗,而且多才多藝,希望我能對她有所幫助。
她正在考慮經商。
但我是命中注定要在另一方面對她有所幫助。
”
“簡的運氣很好。
”威德伯恩夫人說,“她一直在想擺脫埃奇韋爾男爵。
現在有人為她除去了障礙,而且省去了麻煩。
她現在要嫁給年輕的默頓公爵了。
人人都在這麼說。
他的媽媽簡直氣瘋了。
”
“我對她的印象很好。
”蒙塔古爵士和藹地說,“她對于希臘藝術說過很多很有見地的話。
”
想起簡用她那低啞的聲音說着“是的”或者“不”。
“真的!多了不起!”之類的話,我心中暗自好笑。
對于蒙塔古爵士這種人,一個聰明的人就得洗耳恭聽,并表示适當的注意。
“埃奇韋爾是個古怪的人。
”威德伯恩先生說,“我敢說,他總有幾個敵人吧。
”
“波洛先生,這是真的”,威德伯思夫人說,“真有人将刀子刺人他的後腦嗎?”
“是真的,夫人。
幹得幹淨利落——其實可以說很科學。
”
“我注意到您是很有藝術品味的,波洛先生。
”蒙塔古爵士說。
“那麼,現在,”波洛說,“讓我步人正題吧。
聽說埃奇韋爾夫人在這兒用晚餐的時候,有人請她接電話。
我的來意就是要凋查一些關于那個電話的事。
也許您能允許我與貴府的仆人談談這個問題吧?”
“當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