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似乎又要下雪了,彤雲密布,北風狂吼,在關洛古道上,一名紫衣少年,正騎着一匹關外健馬向長安方面從容進發。
由于天寒風烈,紫衣少年頭上戴着一項有護耳的裹皮風帽,帽沿拉得很低,口鼻全裹在帽邊之内,唯一露在帽外的隻是那一雙清澈有如寒星的眼神,紫衣少年于馬背上不時左顧右盼。
但是,那顯然都是些無意義的舉動,因為這名紫衣少年并沒有眺覽沿途景色,在那雙發光的星目中有的隻是股凝思之色。
紫衣少年正自策騎進行間,身後蹄聲提得,忽然追來另外一騎。
來人年歲也很有限,約莫三旬出頭光景,身穿天藍武士服,背斜長劍,一張雖甚平凡的面孔,卻滿布着自信神氣。
此人超出紫衣少年之後,偶爾回掃,忽然咦了一下勒缰道:“這位老弟莫非是?”
紫衣少年迅速打量了對方一眼,眼光中露出一點表示禮貌的笑意,但沒有開口說什麼。
那名藍衣武士眨了一下眼皮,遲疑地又說道:好像是曾在什麼地方跟老弟見過,隻可惜一時卻又記不起來,這位老弟,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紫衣少年平靜地擡起眼光,緩緩反問道:“什麼地方?”
那名藍衣武士皺眉搔搔耳朵,忽然問道:“那麼請問老弟貴姓?”
紫衣少年淡淡地道:“尊駕貴姓”
藍衣武土忙答道:“敝姓姓姓徐。
”
紫衣少年似乎在心底吟了一聲,不是麼,自己姓什麼難道還得想一下才記起不成?
于是,紫衣少年冷淡地道:“敝姓武。
”
藍衣武士連忙堆笑道:“噢,原來是武老弟,咳咳……請問……武老弟莫非也是趕去長安看鬼谷鬥鬼斧的吧?”
紫衣少年神色微微一動,當下注視着對方,點了一下頭道:“是的,在徐朋友看來,這場熱鬧會不會一定看得到?”
藍衣武士眉梢一場,大聲道:“沒有問題!”
紫衣少年神色又是一動,注目道:“何以見得?”
藍衣武士一本正經道:“别人不清楚,我徐某人那還有不清楚的道理?鬼谷子胡老兒與敝師叔是多年老友,不瞞你老弟說,徐某人三天前還跟敝師叔和鬼谷老兒在洛陽喝過酒,席間鬼谷老兒一再表示:外面既然已經傳開,他是來定了,剩下的問題隻是鬼斧神工趙老兒到時候來不來了!”
紫衣少年似乎想笑,忍了忍說道:“徐朋友有沒有聽鬼谷子提及他與鬼斧神工間究因何事結怨?”
所謂“鬼谷鬥鬼斧”正是目下這位紫衣少年一手所散放之“空氣”,如果現在這名藍衣武士竟将它說成真有那麼一回事,那麼,這名藍衣武士便無異在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可是,藍衣武士的回答卻是:“嗯……關于這個,說來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據鬼谷老兒表示,他似乎與鬼斧趙老兒并無任何怨嫌,所以,鬼谷老兒很懷疑……”
紫衣少年稍呈緊張,忙問道:“懷疑什麼?”
藍衣武士道:“老兒懷疑很可能是有人在從中造謠中傷。
”
紫衣少年輕輕啊了一聲道:“真的嗎?那麼他一定要找上鬼斧趙老兒查個清楚了?”
藍衣武士點點頭道:“是的,這便是鬼谷老兒決定赴約的主要目的,說謊隻怕三對面,他老人家一定要在會見鬼斧趙老兒之後共同去追查這次謠言的來處!”
至此,紫衣少年雖然對這名藍衣武士毫無好感,但對這名藍衣武士認識鬼谷子,并曾和鬼谷子在一起過的述說,業已确信無疑。
紫衣少年為了進一步加以确定,又問道:“請問徐朋友,令師叔在江湖上名諱如何稱呼?”
藍衣武土傲然道:“‘普渡上人’這道名号,諒老弟大概還不至于太陌生吧?”
紫衣少年猛然一呆,失聲道:“普渡上人?那麼”
藍衣武土微微一笑,跟着又黯然歎了口氣道:“是的,敝師叔這次下山,便是為我那兩個師弟,克箕克裘他們這次吃的苦頭實在太大了……”
藍衣武士說至此處,忽然擡頭道:“武老弟師門是?”
紫衣少年正容答道:“家師外号‘關東一叟’!”
藍衣武士眼皮眨動,在反複咀嚼了一陣之後,結果神色間很是失望,很明顯的,他似乎尚是第一次聽到“關東一叟”這道名号。
藍衣武士眼珠轉一轉,忽于馬背上雙拳一抱道:“很抱歉,咳,徐某人還有點小事……”
紫衣少年不禁心底感慨道:“好現實的江湖!好個勢利的家夥!”
因為這名藍衣武士知道鬼谷子的下落,現在輪到紫衣少年不肯放手了!
紫衣少年惺目一閃,忙說道:“徐兄且慢!”
藍衣武士意頗不耐地道:“弟台尚有何吩咐?”
紫衣少年催騎趕近一步,故意皺了皺眉頭道:“遇見徐朋友,實在很難得的機會,就是咳家師收小弟為徒,名義上是師徒,實則除了面授一部秘芨之外,他老人家并沒有教給小弟什麼功夫,一切都還得小弟自己揣摩領悟,咳咳。
”
藍衣武士輕輕一歎,似乎提起了一點興趣。
紫衣少年緊接着說下去道:“就在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