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花二爺後面,如影随形般也向人叢中鑽去。
在黃集東北角的土城腳下,有一片雜木林,林中有座香火久絕、殿宇失修的靈宮廟。
這座靈宮廟,早已是人迹罕至,照理說,值此殘冬歲末,積雪盈尺,在這種荒蕪所在,應該更加不會有人前來才對。
可是,說來無人肯信,這時,在廟後那排快要傾坍的草房中,其中一間的門縫中,刻下竟隐隐約約的閃動着一雙晶澈而動人的目光。
迎面短牆上,人影一閃,緊接着,一名頭戴皮帽、身穿皮袍的青年漢子自牆頭湧身跳落。
來的這人,正是那名聲稱要去為頭兒補足一味草藥的花二爺。
這時的花二爺,也許是緊張過度的關系,呼吸喘促,臉色發白,值此寒天,額際居然現出汗意。
隻見他四下匆匆一掃,然後快步朝那間門扇突然打開的草房中奔入。
草房門扇,迅速合上。
草房中,那名一身老婦裝束的女人,這時拉下頭上那幅寬大的破舊包布,露出一張妖豔的面孔和一頭如雲秀發,口喊一聲:“武雄”張開雙臂,一躍而前,緊緊将花二爺的脖子一把摟住。
可是,花二爺的反應并不熱烈,他虛應放事地伸手抱住女人的腰肢,雙眉微皺苦着臉道:“淑芬,你這是何苦?”
女人忠踮足尖,微喘着道:“你不知道……雄……老鬼……今天不會回來了。
”
花二爺一怔道:“真的?”
女人摟得更緊,顫聲道:“别傻了,雄,不僅是你一個人的性命寶貴……縱然将你騙過去,對奴自己,又該怎麼說……早上,三堡方面發來的信鴿說,老鬼昨晚是在三堡過的夜,今天到潘塘,預計明天中午才能返宮。
”
花二爺輕輕舒了一口氣,神色稍緩,卻同時在女人腰間輕輕拍了一下道:“放手,淑芬,我有話跟你說。
”
女人不依,佯嗔道:“這樣不能說?”
花二爺歎了口氣道:“淑芬,你要知道,不論我們過去如何要好,那都是過去的事,如今,你已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夫人,而我,祝武雄,不過是宮中一名管事,托天之幸,老鬼始終不知道我們過去的一段,不然,你想想看,今天還會不會有你我二人的命在?”
女人突然松開雙手,退出一步,秋波側掃道:“依你應該如何?”
被外間誤稱花二爺的那名祝姓漢子,這時不安地望了以前的情人一眼,垂下眼光道:
“依……依了我,我說……我們之間,最好從此一刀兩斷,為了彼此的将來,隻有忘掉過去。
”
女人吟了一聲道:“你有你的将來,我的将來又在哪裡?老鬼單本宮就有九個夫人,十八個待妾,那些機會跟夫人一樣多的丫頭們尚不在内。
至于外室,名義雖然隻有二十七處分宮,而事實上,不論走到哪兒,他老鬼又幾曾虛度過一宵半夜?就是照輪,我這第五夫人一年中又能見到老鬼幾次?”
那名叫祝武雄的漢子萬般無奈地道:“那……那麼依你呢?”
女人臉色蓦地一變,沉聲道:“祝武雄,你聽着,我朱淑芬今天明白告訴你:我朱淑芬原非良家婦女,認識你姓祝的,也不是在什麼上流地方,當初,你姓祝的為了博取我朱淑芬的真情感,裝得滿像一個人,所以,我朱淑芬雖然給老色鬼選來宮中,卻仍然無法忘情你姓祝的。
姓祝的,你不妨想一想,你原來隻是一名普通武土,今天這份差事,你是哪兒來的?
哼哼!沒想到你姓祝的原來也是一個薄情寡義的東西。
什麼主子什麼奴,真是一點不假!現在,多話不說,你姓祝的乖乖記取兩件事,第一件,那條黃羅香巾拿回來。
第二件,以後老色鬼一旦離宮,通知你在哪兒等,便得在那兒等。
如果不相信,咱們便走着瞧!”
女人說至此處,手一伸道:“香巾先拿來!”
祝武雄臉色一慘,祈求地道:“淑芬,不……不要逼我,我……我當初也是一番真心,隻是如今限于環境,淑芬,你知道的,老賊嗜殺如好色,我祝武雄雖然一萬個不願意,可是,雙方武功差這麼遠,你說,你叫我能怎麼樣?”
女人益發有氣道:“誰叫你去跟老鬼作對了?像現在這般,他玩他的,我們混我們的,我已說過,出了事,誰也跑不了,為什麼就你一個人有着顧忌呢?祝武雄,算了,你近來幹的好事,我朱淑芬不是不清楚!”
祝武雄臉色又是一變,張目道:“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女人冷冷一笑道:“徐州城外,三姓村附近,長安八達和雙獅兩家镖局所承保的那趟镖貨誰劫了?難道你祝武雄還敢賴說木是你跟楊樓十八怪的傑作嗎?”
祝武雄猛然一呆道:“你聽誰說的?”
女人嘿嘿一笑道:“哪個你且别管,總之,你姓祝的生死全操在我朱淑芬手裡,你有你的銀子,盡可以到處鬼混,但最好别忘了随時還得準備伺候另外一個人就行!”
祝武雄忘情脫口道:“啊,對了”
自知失言,想收口已經不及。
女人微微一笑道:“啊,對了,是蘭花院的金牡丹說出來的,是不是?你大概已認不出她就是我朱淑芬以前那個梳頭的丫頭吧?”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