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馬匹,然後與陳馮二人盡情暢飲,飲畢,分别入房蒙被大睡。
陳馮二人一睡如死,而文束玉因為内功已具相當火候,睡下去不過一二個時辰便已爽然清醒過來。
文束玉一覺醒來天已微黑,他見陳馮二人仍然熟睡正酣,天空中飛雪亦無少停之象,于是信步出棧來,冒雪向城中繁華地區閑眺着走去。
雪中漫步,别具滋味,文束玉久慕洛陽風光,停留短暫,機會不多,是以想趁到此各處浏覽一番。
由于雪層已将整個大地覆蓋,此刻雖是昏暮時分,卻像黎明左右的迷蒙。
大街兩邊,店門十九均已關上,僅有腰門在虛掩着,閃動的燈光,隐約的人聲笑語,不時自兩街樓窗中送下來。
文束玉不難從那些燈光人語中想象到一幅幅歡樂融洽的畫面,有些地方也許正在阖家圍爐,有些地方也許正聚集三五友好在室中把杯,衆論上下今古,或者計劃着如何過年,甚至計劃着如何在開年後邀飲春酒……
文束玉雖然從小便未領會到天倫聚叙之樂,但品嘗各處異地的滋味,這尚是第一次深深感受到。
終于,他打消選個酒肆小酌一番的念頭,轉頭重又回到落腳的棧房。
他想:自己活得好好的,此刻都會生出這感受;那麼刻下因倒困滞徐州,英名與家當均于一夕之間盡化灰燼的雙獅兄弟又是何等心情呢?
還有那可憐的張李二镖師想及張李镖師日常之為人,以及對他的愛護,文束玉心酸如蝕,雙眼模糊,這座洛陽城的風光再好,他這時也沒有心情去賞玩了。
同一時候,大街右首的一座小樓上,三名少女正在燈下作雁行魚陣之戲。
兩名少女分持黑白,隔案對奕,另一名則在打橫支頤觀戰。
三名少女,一衣紫,一衣白,一衣紅,正是芙蓉三徒雙劍貴妃楊芬芬、冰姬白玉梅、五月花夏紅雲。
對奕的是雙劍貴妃和冰姬二女。
這時,雙劍貴妃之局勢由優轉劣,正拈着一枚白子沉吟難決,觀戰的夏紅雲不耐久等,眉峰緊皺,厭惡地轉身走去臨街窗前,同時伸手将窗扇輕輕拉開一道縫隙。
雙劍貴妃蝤蛴一縮,叫道:“雲丫頭,你要死啦?!”
五月花夏紅雲順口答道:“透透氣不好麼?”
冰姬也跟着叫道:“雲丫頭,把窗子關上,風雪這麼大,寒氣直往脖子裡面鑽,你丫頭不怕冷,也得顧顧别人”
五月花夏紅雲并沒有依言将圍子關上,也沒有回答什麼,她五月花的一雙秀目,這時正随着下面街心雪地上一條人影緩緩移動。
雙劍貴妃再度叫道:“是不是要我起來擰你?丫頭。
”
五月花夏紅雲輕輕喚了一聲,紅着雙頰扭過臉去笑道:“輸了棋的人,咳,應該不怕冷才對呀!”
雙劍貴妃恨很罵了一聲:“好丫頭”棋子往棋盤内一扔,作勢欲起。
五月花夏紅雲忙嚷道:“嗅,不,好大姊,我來關,我來關!”
窗子關上,雙劍貴妃和冰姬繼續未竟之局,五月花夏紅雲繞案兜了一圈,忽然自言自語地道:“我下去瞧瞧小翠那丫頭睡着沒有,肚子餓了,叫她蒸碗百合蓮子。
”
說着,走向樓梯口,匆匆下樓而去。
雙劍貴妃與冰姬因為神貫棋局,全都沒有去留意。
不過眨眼工夫,五月花夏紅雲複又登樓,過了一會兒,棋戰結束,輸的一方是大師姊雙劍貴妃楊芬芬。
五月花夏紅雲眸珠轉了轉,忽然搖搖頭歎道:“大姊這盤棋輸得實在太冤枉了!”
雙劍貴妃以為這位三師妹在風涼她,輸了棋,正感氣無可出,聞言不禁杏眼一瞪道:
“什麼地方冤枉?”
五月花夏紅雲視若無睹,以手指着棋盤,認真地批評道:“剛才,在這兒有個‘劫’,假如大姊主動投子撲入,将劫打赢了,二姊就勢必要全軍覆沒,唉唉,不是小妹放肆,這正是大姊處世為人的一大弱點,大姊似乎輸得太慘,以緻最後終因一念之慈”底下是深深一歎,表現出無限惋惜的樣子。
其實,懂得棋的人,隻要稍稍加以推敲,便不難指出五月花夏紅雲現在所評的可說全是一篇廢話。
棋盤上“打劫”,敵我雙方之機會永屬五五之分,假如打赢了,當然不會輸,可是假如打不赢呢?
雙劍貴妃又不傻,如有穩赢的劫,她會不打嗎?
不過,人總是這樣子的,輸了棋的人,縱然人人認為輸得公允,輸的一方卻往往會強找藉口,以證明那是“非戰之罪”,若有旁觀者沉痛地指出其中冤枉之處,試問,輸的一方會不領情嗎?
所以,雙劍貴妃聽了小姐妹這番評論之後,難看的臉色一下子緩和過來,連連點頭表示同意道:“是的,愚姐就是這種弱點不能克服……”
冰姬為人一向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她心裡雖然在好笑,表面上卻無任何表示。
夏紅雲偷偷溜了大師姐一眼,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