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見沒有?”
荷花仍然沒有響應,因為她正感到腦中暈眩,耳鳴眼花,既未聽見山腳下的腳步聲,也沒聽清。
那頑童在說些什麼。
腳步聲漸漸近了,而且步履紛紛,不止一二人。
那頑童大怒,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将她臉部揪了起來,叱道:“你還敢裝聾作啞……”
話才罵出一半,倏然頓住,原來荷花的臉已經腫起老高,嘴唇發黑,向外翻出,整個口腔與舌頭都腫了。
那頑童隻得悻悻地松了手,身子一閃,躲進竹林裡。
他一走,荷花便癱跌地上,接着,暈了過去。
土崗下奔上來一大群男女,竟有十人之多。
最前面的是鐵蓮姑,後面緊跟着“巧手”韓文生、“黑龍”徐康、“靈舌”吳七郎、“鐵牛”袁大牛……以及旋風十八騎下幾名小兄弟。
此外,還有曹樸和孟宗玉也在人群之中。
大夥兒雖然風塵仆仆,卻掩不住内心的興奮,尤其鐵蓮姑除了興奮之外,更有幾分焦急和惶恐,她想得到,霍宇寰一定會為林雪貞負氣出走的事而責怪自己。
但甯可受責,也擋不住她對霍宇寰的關切,是以仍舊興沖沖搶在最前面,未到廟門,便迫不急待地叫道:“大哥!大哥!”
連叫幾聲,不聞回答。
鐵蓮姑急急奔進破廟,四下望了望,不禁詫道:“奇怪,怎麼沒有人呢?”
孟宗玉眼快,首先發現石階上的幹糧包,笑道:“東西既在,人一定也在附近。
廟後有片竹林,霍大哥八成是帶荷花那孩子到林子裡去了。
”
鐵蓮姑忙道:“我去尋他們。
”
口裡說着,人已奔出後門。
韓文生看她奔出後,才向孟宗玉拱了拱手,低聲道:“等一會見到大哥,難免一場‘饑荒’,昨夜相托之事,還望老弟不要忘記!”
孟宗玉道:“小弟自會盡力……”
話還沒有說完,突聽從廟後傳來一聲驚呼。
韓文生變色道:“是蓮姑的聲音,咱們快去!”
大夥兒紛紛取出兵刃,趕到廟後,隻見鐵蓮姑正緊抱着霍宇寰放聲大哭,林邊地上一片血污……
這情景,分明霍宇寰已經慘遭不幸。
大夥兒全都驚得呆住了。
幸虧孟宗玉比較冷靜,低聲道:“九姐姐先别傷心,且讓曹老爺子診斷一下,看還有沒有救治的希望。
”
一言提醒夢中人。
韓文生連忙撩衣跪倒,含淚道:“曹老爺子,你是醫中聖手,無論如何,求您務必要救救我大哥……”
曹樸忙道:“快别這麼說,隻要力所之及,敢不盡心。
請起來!請快起來!”
韓文生揮淚起身,立即吩咐屬下兄弟道:“大家散開戒備,嚴密防範外人接近,以免驚攏了曹老爺子。
”
一聲令下,衆人刀劍出鞘,迅速環繞着林邊空地,布成防護陣勢。
曹樸面色凝重地走近鐵蓮姑,輕輕道:“姑娘,請容老朽略盡綿薄。
”
鐵蓮姑緩緩放下霍宇寰,以手捂臉,悲不可抑。
曹樸先檢查了霍宇寰的左手傷處,又驗看眼臉,審辨脈息,然後也将荷花驗視了一遍。
看完之後,長長籲了一口氣。
韓文生忙問道:“怎麼樣?”
曹樸徐徐道:“諸位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
韓文生輕籲道:“那真是謝天謝地,天佑我旋風十八騎……”
鐵蓮姑擡頭道:“老爺子說我大哥還有救?”
曹樸道:“是的。
”
鐵蓮姑立刻破涕,一把拉住曹樸的衣袖,道:“謝謝您,老爺子,您務必救好他,我終生不忘大恩……”
曹樸搖搖頭道:“救他的不是老朽,是荷花這孩子。
”
鐵蓮姑道:“是她?”
曹樸道:“霍老弟被一種毒蛇噬傷,又未能及時截閉穴脈,,以緻蛇毒蔓延,侵入内腑,本來是沒有救治的希望了,幸而這孩子不顧危險,冒死替他吮吸污血,才使毒性減弱,保全了霍老弟的命。
”
鐵蓮姑歎道:“想不到這孩子小小年紀,居然如此有義氣,有膽識!”
她一直沒有注意荷花,如今她心有所感,仔細端詳之下,竟然對荷花越看越愛,越看越憐。
孟宗玉也感慨地道:“憑良心說,上次在同仁縣,我見這孩子和李順同行,後來又将石門鑰匙給了李順,對她的來曆,始終有些懷疑,現在看來,真是太多疑了。
”
這時候,曹樸已取出解毒藥丸,分别給兩人各服了三粒,又将另外三粒,用清水化開,替霍宇寰敷好傷處。
不到盞茶工夫,兩人腹中開始“辘辘”作響。
曹樸道:“姑娘請帶着這孩子到竹林去,他們藥力即将發作,必須瀉盡餘毒,人才會清醒。
”
鐵蓮姑連忙抱起荷花,進入竹林中。
林子裡,正有兩隻憤怒的眼睛在偷窺着,而且,一張扣上彈丸的小弓,也正在張弓待發。
那頑童實在氣極了,自己一番苦心無人知曉,反而使荷花備受贊揚,變成舍身救人的女英雄。
這股怨氣無處發洩,隻有殺了荷花,才能出氣。
可是,他正準備要下手,突然臉上一紅,急急收了弓彈,掉頭退去。
為什麼又忽然改變了主意呢?
說來很好笑,原來他看見鐵蓮姑正在替荷花脫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