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援朝毫無表情地注視着小混蛋,用打火機點燃了嘴上的香煙。
小混蛋和李援朝相隔幾米遠站住,兩人靜靜地對視着。
氣氛越來越緊張,空氣也仿佛停止了流動。
廣場附近的幾條街道上,突然出現了很多穿軍裝的身影,這些身影正在無聲地向這裡聚攏過來,慢慢形成一個包圍圈。
小混蛋平靜地說:“李援朝,我來了,你我今天來個了斷吧。
”
李援朝把煙頭一扔:“我還以為你會帶着幫手來,怎麼就你們兩個?”
“本來我想一個人來會會你,可我這朋友非要陪我來,這樣也好,讓奎勇當個證人吧,你我的恩怨不關他的事。
”
李援朝輕聲說道:“既然來了,恐怕就誰也走不了啦。
”
小混蛋面無懼色:“李援朝,你要是條漢子,就和我一對一的單練,讓别的人都讓開。
”
李援朝冷笑着搖了搖頭:“我們這些人不太喜歡逞匹夫之勇,那是頭腦簡單的人幹的事,小混蛋,你害怕了?”
“我要是怕了就不來了。
告訴你,要是你今天把我殺了,也就算了,要是給我留口氣兒,下次我殺你。
”
李援朝臉色驟變,地雷在人群中大喊:“援朝,别和他廢話,大家上啊……”“老兵”們早已紅了眼,紛紛亮出刀子,圍了上來。
小混蛋拔出刀子向李援朝撲過去,李援朝後退幾步,身旁的同伴們護住他。
小混蛋和李奎勇背靠背持刀向外,擺出拚命的架勢,地雷等人将他們團團圍住,持刀一步步向前逼進。
此時,在離這裡約兩條街的百萬莊路口,鐘躍民和周曉白還在僵持。
鐘躍民無可奈何,可又心急如焚。
他口氣緩和下來:“曉白,你松手,别耽誤了我的大事。
”
周曉白急得快要哭了:“躍民,我求你别去,就算是為了我,行嗎?”
鐘躍民氣急敗壞地使勁掰周曉白緊抓自行車的手,周曉白低頭在鐘躍民的手上咬了一口,他疼得縮回了手。
鐘躍民真急了,他顧不了許多了,拿起彈簧鎖在周曉白的手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周曉白疼得叫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鐘躍民騎上車就跑,周曉白一把沒抓住,鐘躍民跑遠了。
周曉白絕望地大哭起來:“鐘躍民,你這個混蛋……”
廣場上,血腥的格鬥己進入白熱化狀态,小混蛋和李奎勇揮舞着刀子企圖奪路而走。
李援朝等人哪裡肯放過,他們一窩蜂追過馬路。
小混蛋和李奎勇剛剛沖過馬路又被一夥人迎頭截住,兩人左突右沖,做困獸之鬥。
身中數刀的小混蛋還在用手中的刀子進行反擊,他渾身是血,步履踉跄,漸漸不支……
李奎勇的腹部也挨了一刀,他捂住腹部流出來的腸子跌跌撞撞地企圖殺開一條血路突圍,刀光一閃,他的肩部又被砍了一刀,鮮血湧了出來……
小混蛋不斷地被刺中,他徒勞地揮舞着手中的刀。
李奎勇的視野中天旋地轉,展覽館塔尖的天幕背景變成了一片血紅色……失去氣力的小混蛋不斷地被刺中,追殺者們兇狠地一刀一刀刺向小混蛋,他的身體在刀光中劇烈地痙攣着,最終頹然倒下。
李奎勇還在跌跌撞撞地跑,幾個追殺者緊追不舍。
這時鐘躍民騎着自行車趕到,他聲嘶力竭地喊:“奎勇,我是鐘躍民,快往我車上跳……”
李奎勇竭盡最後一點力氣竄上鐘躍民的自行車後架,腦袋無力地伏在鐘躍民的背上,鐘躍民拚命蹬着自行車逃避着追殺者,一個追殺者将手中的菜刀向鐘躍民擲出,菜刀在空中翻滾着,從鐘躍民頭上掠過……他終于載着李奎勇逃遠了。
李援朝手下的人殺紅了眼,紛紛推起自行車要追,李援朝揮手制止住他們∶”你們看清了,那是鐘躍民……”
鐘躍民在手術室外的走廊裡找到了一部電話,他的手哆嗦得厲害,手指半天也插不進撥号盤的孔裡,電話裡終于傳來周曉白的聲音:“喂!哪一位?”
“曉白,是我,你聽我說……”鐘躍民語無倫次地說。
電話被挂斷了,話筒裡傳來蜂嗚音。
鐘躍民固執地重新撥動電話号盤。
“曉白,你千萬别挂,我有急事要請你幫忙……”
話筒裡沒有聲音,周曉白在沉默。
“曉白,你在聽嗎?”
周曉白平靜地聲音:“你說吧。
”
“我在醫院裡,我的朋友受了重傷,正在搶救,我需要錢,你能借我點兒錢嗎?我一定會還你的,求你幫幫我,求你了。
”
周曉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馬上來。
”
鐘躍民如釋重負地坐下。
1968年6月在北京發生的這場血案,震動了京城所有的玩主,以往玩主們都把打架鬥毆當做一件時髦的活動,卻很少打出人命來,即使偶而出現死亡事件也屬于失手造成的,玩主們的主觀意識中沒有殺人的動機,而李援朝策劃的這場血案,卻是個名符其實的殺人案。
事後經法醫檢查,小混蛋身中幾十刀,當場斃命。
李奎勇重傷,胸部中刀造成血氣胸,腹部被刺穿,腸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