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汽車正在陡峭的盤山公路上行駛着,這是門頭溝通往百花山的公路,有些路段是事故和險情多發地點,司機很小心地駕駛着汽車,他身旁的保镖孫大鵬抱着一隻精緻的拷克箱,孫大鵬知道此行事關重大,他絲毫不敢懈怠,為了拷克箱裡的二百五十萬現金,他今天特地帶了一支手槍,腰帶上還挂了一顆草綠色的”82”式手雷,這是為防備對方”黑吃黑”而做的措施,萬一對方不守信譽想”黑”沈老闆,孫大鵬就準備用手雷給他們點兒顔色看看。
沈老闆為這樁生意已經忙乎半年了,白粉兒交易是一種操作性極強的生意,從雙方初次接觸到具體談判,就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即使雙方以前曾經有過成功的交易,也不能從此認定對方就百分之百的可靠,這種生意的風險實在太大了,緝毒警察、黑道人物、包括交易的對方,都是販毒者的天敵,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幹這行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要有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心理準備,沒這個本事你就趁早幹點兒别的。
沈老闆天生就是個冒險家,他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在這五十多年裡,他大概隻做了十幾年良民,剩下的時間都在從事玩命的勾當,他深知白粉兒生意中風險最大的環節是運輸,便有意避開了這一環節,這部分利潤他不想掙,還是留給比他更敢玩命的人去掙吧。
沈老闆隻在北京接貨,他隻需建立起自己的銷售網絡就可以了,半年來他已經成功地以北京為中心建立起自己的銷售渠道,隻要貨運到北京,馬上就可以向中原、西北、東北,華北地區呈放射狀分銷出去,這次交貨的地點是沈老闆經過反複研究才确定的,他選擇了百花山自然保護區為交貨地點,那裡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地形複雜,萬一出現危險情況可以逃進原始森林,突圍的可能性要比在城裡大得多。
盤山公路越走越窄,”淩志”轎車轉過了一個山口,眼前豁然開朗,前面就是下坡路,沈老闆的司機阿寬摘了檔,汽車輕快地順着坡路向山下滑行,轉過一個”Z”字形彎,阿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因為他的車差點兒撞在一輛”解放”牌大卡車的尾部,卡車司機似乎沒發現後面的”淩志”轎車,他仍以三檔的速度慢吞吞地行駛着,寬寬的車廂把公路塞得滿滿的,阿寬不停按着喇叭,示意卡車讓路,沈老闆警惕地盯着卡車,他現在對任何車輛都抱着懷疑的态度,首先要判斷一下有沒有可能是警方布下的圈套,保镖孫大鵬已經握住了手槍,把子彈推上了膛,如果這輛卡車拒不讓路,那麼很可能是有意進行的攔阻,警方也許會在前邊設路障進行圍捕,孫大鵬握槍的手已經出汗了,他決定隻要發現異常就率先開火,幹這行的人都是亡命徒,沒有人會考慮投降的問題,因為投降也不會得到寬恕,橫豎是個死。
沈老闆突然驚喜地發現,前面那輛卡車開始向路邊靠了,司機阿寬猛踩油門從卡車旁擠上去,當”淩志”轎車和卡車并排平行的一刹那,沈老闆隔着車窗看見了卡車司機的臉,那是一張瘦瘦的,棱角分明的臉……當”淩志”轎車正要超越卡車時,卡車突然向左一打輪,車頭撞在”淩志”轎車的側面,阿寬感到方向盤突然失去了控制,”淩志”轎車飛出了公路,翻到了坡下……
沈老闆和阿寬都被汽車的一連串橫翻跌得昏死過去,隻有孫大鵬還清醒,他滿臉是血地從後窗爬了出來,即使傷成這樣,他也沒忘了抓住裝現金的拷克箱,下午的太陽很刺眼,昏頭昏腦的孫大鵬被陽光晃得閉上了眼睛,他恍惚中覺得有人輕輕踢了自己一腳,當他睜開眼時,卻發現黑洞洞的槍口正對他的眉心,距離隻有十公分,孫大鵬的精神一下子崩潰了,他知道自己是碰上同行了,對方的目标是裝錢的拷克箱,按黑道上的規矩,提錢箱的人是不應該再活下去的,不過,孫大鵬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心理,他把拷克箱推過去:“老哥,錢你拿走,給我留條命……”
他的話音沒落,槍就晌了,孫大鵬的眉心出現了一個黑洞,鮮血和腦漿從腦後成霧狀飛濺到岩石上……
歌台上一個女歌手拿着話筒在唱流行歌曲,彩色的球狀旋轉燈變幻出五顔六色的燈光效果,舞池裡幾對舞伴緊緊擁抱着在跳貼面舞。
甯偉和珊珊坐在大廳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兩人正在小聲交談。
一個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坐在舞池側面的沙發上,幾個保镖模樣的人前後簇擁着,珊珊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中年男人的手,他左手無名指戴着一個鑲着碩大鑽石的白金戒指,燈光照在鑽石的折光棱面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珊珊用眼光向甯偉示意:“你看見那個男人了嗎?”
“嗯,怎麼了?”
“我以前見過他,但沒打過交道,他叫李震宇,是震宇實業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聽說這個公司很有實力,生意做得很大,這個李震宇還是個腳踩黑白兩道的人物,你看,他的随身保镖就有四個,我的一個姐妹和他的保镖認識,那個保镖有一次喝多了酒吹牛說,李總是得罪不起的,凡是得罪過他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
”
甯偉淡淡地說:“即使是閻王爺,也不可能想叫誰死誰就會死,何況這個李震宇把自己的名聲擡到這個份兒上,他自己就已經離倒黴不遠了,不過,這不關咱們的事,來,喝酒!”
李震宇朝身邊的幾個保镖揮揮手:“你們都去玩吧,不必在我身邊陪,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
幾個保镖向李震宇恭恭敬敬地鞠了躬,然後散開,各自消遣去了。
李震宇的幾個保镖都是他花重金聘來的,他堅信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他的仇家太多,有很多人不希望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因此李震宇在人身安全方面是舍得花錢的。
保镖杜建彪曾經當過武術散打運動員,在省級的散打比賽中取得過笫三名的成績,他因為酒後鬥毆把對手打成重傷而被判刑,出獄後經人介紹投入李震宇的門下。
李寶勝練過柔道和國際式摔跤,也有前科。
王玉田和劉雄是純粹的黑道人物,從小就在街頭鬥毆滋事,兩個人未必有什麼功夫,但以心毒手狠著稱,這兩個人身上有極強的、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暴力傾向,往往是臉上還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