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察一連的活雷鋒吳滿囤,各懷鬼胎的把兄弟,充滿了功利色彩的友誼。
張海洋一個漂亮的左勾拳擊中滿囤的鼻子,一聲悶響,滿囤鼻腔中噴出的鮮血濺了鐘躍民一臉。
坑道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聲,一股濃煙和塵土湧出坑道口。
周曉白坐在療養區花園池塘邊的長椅上,她手裡拿着一張照片在仔細端詳,這是她和鐘躍民在北京房山雲水洞前的合影,照片上周曉白親熱地挽着鐘躍民的胳膊,兩人臉上都漾溢
着青春的笑容。
周曉白的視線又模糊起來,她掏出手絹擦着眼淚……她把照片仔細夾進一個筆記本裡,擡起頭來。
袁軍正站在她面前:“曉白,有人給我帶信,說你找我。
”
周曉白露出笑容:“真不好意思,又讓你走了五公裡,請坐吧,我沒什麼大事,隻想找你聊聊,你可别嫌我煩啊。
”
“哪兒的話?咱們不是朋友嗎,别這麼客氣。
”
周曉白問:“你最近收到鐘躍民的信了嗎?”
袁軍戒備地說:“你問這些幹嗎?曉白,你聽我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别再想這些不愉快的事了。
”
“袁軍,請你回答我,他現在怎麼樣?”
“挺好的……”
周曉白加重了語氣:“你要還拿我當朋友,就告訴我實話,要不然,我就沒你這個朋友,你看着辦吧。
”
“你别急好不好?我又沒說不告訴你,我也是剛剛收到鐘躍民的信,他已經離開陝北到C軍當兵了,我是怕你傷心,所以跟羅芸也沒說。
”
周曉白自言自語地說:“他還真離開陝北了,看來我的感覺沒錯。
”
袁軍小心翼翼地說:“是啊,你還真神了,我前天才收到的信,昨天我們連二排長就和我說,小袁,醫院裡有個姓周的女兵叫你呢,當時我就愣了,心說這個周曉白簡直是個特務,怎麼我剛收到信,她就知道了。
”
“這大概是一種心靈感應。
”
“曉白,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别再想他了,何必自尋煩惱呢?”
周曉白得意地說:“算了?沒那麼容易,我要他親口對我說,周曉白,我不愛你了,哼,我看他好意思不好意思,鐘躍民,我看你能躲到哪兒去?”
袁軍大驚:“怎麼,你還打算找他?”
周曉白哼了一聲:“找他還不容易,他去的那支部隊,從軍長到師長都是我爸的老部下。
”
袁軍頓時捶胸頓足:“哎喲,完啦,完啦,我怎麼把部隊番号告訴你了?這下可把躍民給坑啦,曉白,你可不能報複他,我是拿你當朋友才告訴你的,我求你了成不成?”
周曉白露出勝利者的神情:“那你告訴他,他傷害了我,必須向我道歉,哼,我給他個機會,就看他乖不乖了。
”
“你這不是讓我挨罵麼?他肯定認為是我出賣了他,這不是跳到黃河裡……”
“這我可管不着,難道不是你告訴我的?”
“曉白,你不能過河拆橋,這讓我沒法做人呀。
”
“活該,誰讓你們是哥們兒呢?誰讓你們在冰場上幹壞事呢?當初是誰死皮賴臉追我?這會兒想不認帳?門兒也沒有。
”
袁軍低三下四地懇求道:“咱再商量商量……”
周曉白一口回絕:“沒商量,反正一個月之内,我要是收不到他的信,我就給他們軍長寫信,告他始亂終棄,把這個混蛋退回陝北去。
”
袁軍站起來氣急敗壞地走了。
周曉白望着袁軍的背影,忽然用手捂住嘴笑了。
鐘躍民在新兵連度過了難熬的三個月訓練期,他被分到軍偵察營一連。
到一連報到的那天,他正和兩個新兵在整理内務,又有兩個背着背包的新兵走進門。
一個新兵問:“請問,這是五班嗎?”
鐘躍民頭也沒擡:“是五班。
”
新兵愣住了,脫口道:“躍民?”
鐘躍民猛地擡起頭來:“哎呀,是你,張海洋。
”
張海洋把背包一扔,張開雙臂:“真的是你?太巧了,你他媽還活着?”
兩人熱烈擁抱。
鐘躍民問:“你在哪兒入的伍?”
“北京,我在雲南插了一年隊,一算計,快到征兵期了,我買了張車票就回北京了,我爸問我,你想去哪個部隊?我說當然是C軍了,王牌部隊。
”
鐘躍民說:“新兵集訓時你在哪兒?我怎麼沒見到你?”
“咱們軍今年有三千多新兵,分好幾個集訓區,我在南營區,我到時,新兵連已經集訓一個月了,你呢?從哪兒入的伍?”
“我在陝北入的伍。
”
張海洋興奮地說:“哥們兒,這回咱們可得一起混幾年了。
”
和張海洋一起來的那個新兵打來一盆洗臉水,殷勤地說:“老張,洗把臉吧。
”
鐘躍民仔細看了這新兵一眼,他是個矮個子,其貌不揚,似乎總哈着腰,一看就是農村入伍的。
張海洋用毛巾擦了一把臉:“滿囤,這還有個哥們兒呢。
”
新兵點頭哈腰地說:“我馬上去,你們等一會兒。
”他拿起鐘躍民的臉盆走出去。
鐘躍民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這人挺勤快呀。
”